书房内,姜知坐在书案前,案面上厚厚摞着一叠宣纸,她颤抖着随手拿起一张。
发黄的宣纸抬头愕然挂着两大字“欠条”,视线再往下看,白纸黑字的金额写的清清楚楚,旁边还盖着郡主玉印。
“这些都是?”姜知已经没有勇气再看下去。
秋荷奉上茶水,点了点头。
秋月在一旁接道,“郡主,不只这些,箱子里还有。”
“……”
原主为在太子面前表现节俭朴素,哪里有机会能花这么多钱!
姜知扶额,又无奈地摊开手,“不是,我花钱有这么大手大脚吗,都用什么地方了?”
“郡主您忘啦,这些都是您在赌坊输后,各处借的。”
这下她总算明白为何人人对原主避之不及了,换做是她,天天有个找自己借钱的上司,她也躲,关键是这上司身份还特殊,动不得。
她心中不禁感叹,赌博害人不浅呀,看来现代禁赌不是没有道理的。
郡主心中还在感慨,秋月却抛出了如今最严峻的问题,“郡主,咱们府里未来三个月可怎么办呀?”
怎么办,能怎么办,当初她创业时一天一个馒头的日子都过过。
但想到这,她又忆起若渊身上还有伤,虽说那刀不是自己意愿捅的,可现在她占了这具身体,总归还是应该负起这身体该承担的责任。
“秋荷,去清点一下府里还剩多少余银?”
秋荷点头行礼退下,不久,回来了。
她躬身行礼回禀,“回郡主,府中现存还有三百一十四两。”
三百一十四两,一个月大约一百零四两银子,一天不到四两银子。
姜知看着宣纸上歪歪扭扭的算术草稿,嘴不由地咬住笔头。
偌大个郡主府几十口人,这点银子哪里养得活呀,总不能过两天这郡主府就宣布散了吧。
心想着,她烦躁地撇过头,瞧见书格上摆放的玉雕。
她指着那些,欣喜问道,“能把这些拿去卖了吗?”
秋荷与秋月吓得猝然跪地。
秋荷急道,“郡主,这些可都陛下的赏赐,府里能卖的东西,早就卖光了,这些东西动不得呀。”
见她们情绪激动,姜知尴尬地摸摸鼻尖,“我开个玩笑而已,没想真卖。”
嘴里说着,眼睛却仍时不时瞟上一眼。
唉,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真是不仅占地方,还换不了钱。
眼看现在府里也是没别的法子了,姜知只好决定重新干起自己的老本行———创业。
第一步,自然是从市场调研开始。
姜知将计划写在纸上,毛笔她用不习惯,字迹看上去歪歪扭扭,荷月两人在旁看着也是一头雾水。
写好后,她将比放回笔架,捻起宣纸吹了吹,“秋荷,备车。”
“郡主,我们要去哪儿呀?”
“去京都最繁华的地方。”
在现代人群的消费力是:女人>孩子>狗>男人。可古代不一样,男人社会地位普遍偏高,消费力最盛的便是那些富家公子,抓住他们的内心,就抓住了最财富积累的命脉。
姜知扶着秋月的手从车上下来,找了个阴凉的街边茶坊坐下,目不转睛地观察起每家店面。
“郡主,您在看什么呀?”秋月好奇问道。
姜知没有看她,回答道,“看这些店铺。”
“这些店铺有什么,不就是京都最寻常不过的店铺吗?”
姜知抬手,指着一处画廊,“出入那家店的富家公子最多。”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秋月定睛看去。
店门外挂满刚出炉的画作,头顶的牌匾上愕然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雅阁。
“不就是一处画廊吗?”
“你没看出什么问题吗?”
秋月摇摇头,反倒秋荷在一旁回道,“那些公子进去看了,但几乎都是空手出来。”
“答对了。”姜知一脸惊喜看向秋荷,“这就是他们的问题所在,为什么那么多人进去,却没有买东西?”
“可能是因为觉得东西太贵了。”秋月接道。
秋荷摇摇头,“不会,那位是户部侍郎的公子,还有兵部尚书的公子,那个看《富春山居图》的,是永安侯府的世子,他们都不是缺钱的人。”
听见秋荷念叨一长串名字,姜知眼中闪过一瞬冷色,而后恢复往日神情笑道,“秋荷说得不错,这就是我们要去调查的原因。”
说完,三人正要离开,茶铺的老板肩上搭着抹布走来,“这位小姐,一共十文钱。”
“十文钱!”姜知的声音引来过往路人的目光。
“都是这个价的。”
姜知指着铺子旁立起的价牌,“这什么不是清清楚楚写着一壶八文吗!”
老板笑笑,露出一口稀疏的牙齿,“您这不是有三位吗。”
“那你也没提早说呀,八文,你爱要不要,秋荷给钱,我们走。”说完,姜知便转身离开。
还没走多远,她便听见那老板在身后嘀咕,“切,穿成那样还以为是多有钱的人呢,搞了半天是打肿脸充胖子。”
听完这话,秋荷抬眸看向走在前面的江芝。
她似乎没有任何反应。
走进店内,掌柜正在书案前作画。
姜知定睛看向他,身材瘦小,墨发柔亮,那件褐色的长衣罩在身上有些宽大,他低着头,姜知没看清脸。
听见有人进来,他依旧垂首,只是悠悠抬眸瞥了一眼,然后继续做起自己的事情。
姜知没有打扰他,而是自顾地欣赏起店内画作。
她虽不懂艺术,但打心底觉得这些画很美,能够给人已置身于从峦叠嶂之中静谧感。
“嗳,掌柜的,这幅画。”
姜知话没说,就被那人打断,“三两银子一幅。”
“……”
这么便宜,虽说画家的作品要死后才值钱,可这价格除去裱画的成本,怕是赚不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