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郡主和宣诚王不合的事在宫里宫外发酵得很快。
姜知本还估摸着这次皇帝肯定又会请她去宫里喝茶,可几天过去了,宫里却是一点响动都没有。
又是几日,这事也算淡去了,除了给元熙多添了条不孝的名声,一切似乎没什么变化。
至于姜知。
这些时间已经足够她把京都城大大小小的酒肆跑了个遍,几番动作下来,“收购”的事算是彻底着落。
姜知坐在院亭里,手里是玉娘刚命人送来的账册,厚厚的堆成一摞一摞,远远望去,连人都瞧不见了。
听见有人进来,姜知一拍放下笔,从官帽椅上窜起,探出个脑袋。
“人找到了?”
秋荷对上那炽热的眼神,低下头摇了摇,“京都城都翻遍了,还是没看见白姑娘的影子。”
那日从陈掌柜那出来,姜知想起还有事寻白轻云,于是又折返回去。
可画廊却是大门紧闭。
当时她也没多想,可一连几日没瞧见人,她这才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虽说与白轻云常常斗嘴,可这些日子,她也是真把她当朋友了。
听了秋荷的话,姜知眸色沉下,再次把身子埋进账本堆里。
久久,说了句,“继续找。”
秋荷退身出院,迎面撞上一人。
“侯爷?”
若渊依旧冷着一张脸,他的五官精致,看久了好像也没觉得他有多可怕了。
他凝视往亭子望去,除了一堆账本没看见姜知人。
见他迟迟未开口,秋荷问道,“侯爷是来寻郡主的吗,奴婢这就前去禀告。”
“不必,告诉江芝不必寻了,白轻云已被她家人接走了。”
若渊说完转身便走,不带半点犹豫。
秋荷将原话告诉姜知,她只是沉思片刻,最后竟真的没再命人寻找了。
其实姜知心中早有预感。
白轻云平日那从不把皇族放在眼里的架势,就不是一般人家姑娘能做到的。
可姜知没想到的是,这背后的势力竟如此强大。
她出动了那么多人,悬赏如此高价,硬是连半点线索也没有。
眼看此事已无解,姜知也只好就此打住,把放出去的人都收了回来,一门心思放在“做大做强”上。
日子也就只消停了几天,宣诚王府又闹事来了。
上次姚氏来总归是没拿到钱,而江煜城的窟窿始终是要填的。
这不,才短短几日,宣城王府就又出了事。
江煜城原本被宣城王关在后院,可那日不知怎么的,他竟又跑了出去,胡吃海喝一番后又去了赌坊。
只是几个时辰的功夫,几千两白银又打了水漂。
要不是最后被赌坊的人架着回王府讨钱,宣城王府的人怕是还蒙在鼓里。
宣城王府一时半会拿不出这么多钱,那群人便拿着欠条来了郡主府。
一叠欠条平铺在桌案上,姜知自始至终没看一眼,她微抿一口清茶,悠悠放下茶盏。
“各位,你们可看清楚,这欠条上写的是江煜城,可不是我江芝的名字。”
姜知一声绣丽的服饰坐在正堂主位,气质矜贵,同时又带着几分不怒自威。
几个人都是讨债的老手,可即便这样,也不敢放肆。
姜知有那心狠手辣的恶名在外,确实也不是常人惹得起的。
“郡……郡主殿下,可宣诚王世子说让我们来找您……”
“砰”一声,姜知把手中的茶盏拍在桌面上。
声音吓得几个人立马了禁了声,神色颤颤。
见此,姜知心中不禁一喜。
看来原主疯癫的特性,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那好,本郡主问你们,这钱是我借的吗?”
几人垂首摇头。
“钱是我用出去的吗?”
几人摇头。
“既然钱不是我借的,也没花在我身上,凭什么要我还钱?”
“郡主殿下,您就别为难在下了,咱们老板已是下了死令,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把钱讨回去……”
其中也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句,“您毕竟也是宣诚王府的人。”
闻言,姜知掀起眼帘,冷眸瞥过盯着众人。
她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场的人听得一清二楚,“既然如此,那以后就当宣诚王府没我这个人吧。”
姜知的话言简意赅。
这是要和宣诚王府断清关系呀!
所有人眼中都含满惊讶地望着她,就连平日最冷静的秋荷,眼神都怔了怔。
说完这话,讨债的人没敢再多说半句,皆是慌慌张张地起身,匆匆离开。
待人走后,姜知撞上秋荷的目光。
秋荷急忙把头低下,语气如往常一般沉着冷静,“郡主恕罪,奴婢冒犯了。”
“秋荷,你会觉得本郡主这个决定是错误的吗?”
秋荷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悠悠抬起头望向姜知。
她在姜知身边侍奉也有些日子,这段时间看着姜知大大小小的决定,无一差错。
她摇摇头,“奴婢相信郡主的决定。”
看着她坚信的眼神,姜知没有怀疑,唇角微微上扬,语气略带玩笑,“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件事会引出怎样的后果。”
事到如今已走到这里,她的前期布局已经基本完成,脱离宣诚王府便是这前期的最后一环。
从那夜大婚后,她早已将每一步棋算好,无论是结识白轻云,还是接触广平王府,都是为的她以后能有底气脱离宣诚王府。
宣诚王与当今皇帝迟早是要闹掰的,只要等到太后薨逝,景帝的第一剑,怕是就要斩在宣诚王身上。
因为当年的大错,始终都是皇帝心中的芥蒂,何况江镇垠这些年从未收敛,皇帝对他早已是恨之入骨。
但姜知也知道,只是嘴上说这事,陛下是不会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