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渊神情淡然,看了眼她,又转眼看向景帝。
景帝垂下眼眸思虑。
大殿内一时安静得可怕,须臾,他才悠悠应了声,“那就长宁侯去看看吧。”
很好,这样的结果正在姜知的意料之中。
她与若渊虽为夫妻,但依现在来看,新婚之夜的闹剧到现在仍是余威由在。
谈及姜知和若渊,众人还是很难想象两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画面。
若渊走后,姜知被晾在了一边。
听着朝臣们啰嗦的汇报,她甚至有些犯困,捂着嘴偷偷打了个哈欠。
嘴还没来及闭上,就被景帝的声音吓得一机灵。
“市舶使。”
姜知赶忙闭上嘴,换了副正经模样看向景帝。
景帝只是扫了她眼,而后视线落回到大殿中央。
若渊已经回来了。
他身着一袭藏青色官服,退去平日里的银白盔甲,他这气质倒是丝毫不输那些如兰君子。
孟景皓站在姜知对面,脸上的喜色再难抑制,唇角扯起,眼睛往姜知这处睨了眼。
他弯下腰行礼道,“启禀陛下,市舶司的贡品,无一差漏。”
“无一差漏”四字在大殿中回荡。
孟景皓的喜色在脸上僵直了片刻,随即眼中转为怒意。
“怎么可能!”他猛地转过身去,官服宽大的袖子都飞舞了起来。
对于他的反应,若渊没有什么表示,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过他。
回完话,他只管退回到队伍里。
景帝蹙了蹙眉,他虽不喜长宁侯,但他是了解若渊的,这种事上,他不会撒谎的。
他说东西在,那就一定在。
至此,此事既然只是个莫须有的谣言,景帝也便不再想追究。
孟景皓还想说话,被他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下朝后,若渊破天荒地竟等在了殿外。
孟景皓从姜知身边走过,本还不肯罢休。
他伸手拦住姜知时,余光正好瞥见了殿外的若渊。
对上那眼神,他竟头一次犯了怯意,手僵在半空,而后极不情愿地放下,拂袖离开。
走到门口,姜知朝他微微一笑,“得亏今日有你。”
“东西,今晚之前能补上吗?”若渊语气如常,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姜知将手被在身后,傲起脑袋,洋洋得意道,“那是自然,广平王已经命人将损失的米粮运来了。”
“尽快,他没那么相信我。”
姜知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景帝虽不会在明面上驳了长宁侯的面子,但私底下一定会派人去查的。
新米运来需要些时辰,但在今晚之前,王府的人一定能将东西原封不动地送回市舶司。
如今市面上和月氏国确实已经没有了米粮,但前些日子若渊曾收到一条消息。
广平王府在一个神秘卖家的手上,买下了一大批月氏国的米粮。
那卖家没有放出身份,只是告诉王爷这批粮食他买下不亏。
王爷起初还是不信,可后来也不知为何竟全部买下了。
结果不出几日,姜知就找上了门来,声称以市场价六倍的价格买下这批米粮。
如此稳赚不赔的生意,广平王既得了好处,又卖了人情,果断就答应了。
只是这米粮运来京都还要些时间,姜知本还在忧思如何拖延时间,在回景帝话前,她是没想到让若渊去的。
六皇子是自己徒弟,公乘泽与自己交好,怎么说这两人景帝都信不过。
无奈最后只得赌一把,企盼若渊能明白自己深意。
今日这种情形,姜知已算是命悬一线了,如若不是前世经历的人生,她怕是不可能那样镇定地站在大殿之上。
可即便是这样,方才她的手也一直在颤抖。
好在官服袖广,没人察觉出端倪。
若渊没让她失望。
他去到市舶司时,确实只看见空空如也的仓库。
但他也不知为何,为何自己最终真的为姜知撒了这个慌。
姜知如从前那般,大大咧咧地在他肩上拍了一掌,习惯性地说了句,“谢了,兄弟。”
若渊撇过头,眉头皱了下。
对上那双黑亮的冷眸,姜知并不能看出什么来,她转过头去,快步走到若渊前面。
她手敲在自己脑门儿上,心里暗骂道自己,“姜知啊姜知,你在干什么!”
幸好若渊没有多问什么,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一路上,车里安静得有些莫名其妙。
虽说平日两人在车上也不怎么闲聊,但今天这般的拘谨就连秋月都感觉到了。
等到回了寂月阁,秋月才趁着姐姐出去倒水的功夫问道,“夫人,您今天是和侯爷吵架了吗?”
姜知还没坐下,听见这话,差点坐歪了凳子摔地上。
“没,没有的事儿。”
姜知说什么秋月从来都是相信的,但今日还是冷不丁地提了句,“侯爷今日脸好冷。”
“他不一直那张冰块脸吗,就和别人欠他钱似的。”
车上姜知是一眼没敢看若渊,身子一直偏坐着,靠在车窗边望着外面。
“不是,今天比往日都要冷,不然奴婢哪能觉得是您和侯爷吵架了。”
姜知手撑着脸,自语,“唉,大抵是觉得我行为做事有伤封教礼数吧。”
自从姜知身居市舶使之位,朝堂乃至民间对她女子入官就颇有微词,可这其中骂的最多是姜知,但最不好过的还是若渊。
他本就被皇帝一再打压,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
军中怕是也有不少人议论。
姜知是个现代人,她不在意这些,可若渊不一样,受封建礼教的影响,这种事应该让他很难做。
想到这儿,姜知不禁记起,府里此时还有位贵客。
艾西娅已在侯府待了有些日子里,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