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转身离开,没走两步,就感觉自己身体一重。
恍惚中,她紧握的手被另一只大手由腰下伸出。
捧住,连同背脊一同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姜知身子一僵,以前混迹会所时,从未敢有人对她做这样的动作。
那些男人了解她的脾性,玩得再好也不能有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
可闻见若渊身上的味道,姜知心里似乎并没有那么反感,她只觉自己不应该这样。
“别走。”一股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耳畔。
安静了好会儿,姜知才平复下心情,将他的手拿开,“你喝醉了。”
她转过身,被他眼底的情愫震住。
可脑海中,书中的结局又再一遍一遍提醒她。
到最后,她望着那双眼,淡然开口,“来人,扶侯爷下去。”
旁边草丛一阵攒动,几个小厮从一旁墙根后面窜出来。
两人扶着若渊,一人掌灯走在前面。
若渊看上去很听话,乖乖随着那群人往自己院子去了。
姜知站在原地,等着秋荷过来。
望着若渊最后一截衣袍消失在了拐角,她才听见了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夫人。”
姜知转过身去,视线凝视灯笼的烛焰上。
过了许久,才听见她淡淡说了句,“回去吧。”
回到寂月阁的时候,亢已经站在了院中的凉亭下。
月光落在他身上,腰间佩剑上闪着冷冽的寒光,亭檐投下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许是感觉到远处亮光,亢将头往上抬了几分。
秋荷在木桥前停下,姜知一人走了过去。
她自顾地在亭中石凳上坐下,翻起茶杯,倒上两盏正冒着热气的茶水。
“查得怎么样了。”说道,她将一杯推到了亢面前。
亢将从身后摸出一卷卷轴,放在桌上,而后推到姜知面前。
没等姜知拿过,他已经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咽下最后一口茶水后,他接道,“市舶司的事不明摆着是二殿下的手笔吗。”
“明摆着也得调查,要想回击,得有证据。”姜知还在浏览手里的卷轴。
“是是是,你们官场的事儿就是麻烦。”亢走到一边坐下,似是又想起什么,“不过调查他,我倒还发现了件有意思的事。”
姜知悠悠把头抬起,眼神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长宁侯似乎早发现了那公主有问题。”
闻言,姜知握紧卷宗的手猝然收紧。
停顿须臾,她接道,“说说。”
“月氏国使团在还未入京的时候就报了官府,说是他们公主被山匪劫走了。”
“这事我知道,这事儿还是让禁军亲自去剿匪。”
当初这一点就让姜知有些起疑,只是当时万国献贡的事情太忙了,她也就搁置了没去细查。
现在想来,其中问题确实不少。
京都城乃是景国都城,那个不要命的山匪头领敢在这里安营扎寨,其次,城外几十里路都开阔的官道,公主在这儿被劫,不知是该说月氏国使臣窝囊,还是说有人另有所图。
亢接道,“侯爷带去的禁军并没有遇到山匪,反倒是先遇见了倒在官道旁的公主。”
“后来她是不是告诉若渊,她是自己从山贼手里逃出来的?”
亢点了点头。
姜知已将手中卷轴看完了放下,对于那公主的事她心中也有了底。
若渊想必是早看出端倪,这才时时刻刻把她带在身边。
语气让她在京都成为一场变数,倒不如把她握在手上,若是她敢行动,若渊也第一时间有所察觉。
只是若渊没想到他这一步被人摆了一道,那女人竟然算准了对他下手。
亢提起茶壶将自己的茶盏再次满上,“那公主也是个狠人,居然能想出这种法子,今天这事若是成了,明日午时怕是就要在午门瞧见长宁侯被斩首示众了。”
她是来和亲的公主,已算得上是当今陛下的女人。
若渊若是被发现和她有什么,以景帝对若渊的态度,斩首示众怕是已算轻的了。
可姜知也能理解她,这个时代的女人多上都会有自己的身不由己。
她有现代人的思想,却不能改变时局,只能说能帮一个是一个。
“罢了,她也是身不由己,我会想办法帮帮他的。”说着,他将卷轴递还给亢,“这个东西,找个机会拿给皇上看看吧。”
亢刚想伸出手,手在半空中停止,“夫人,您这是什么话,我哪有机会碰见皇上啊。”
姜知没有理会他,已经起身朝着秋荷的方向走去。
“那是你的事儿,我只要结果。”
***
翌日清晨,天际还是一面昏暗。
秋月跌跌撞撞跑来,一下撞在姜知房门上。
姜知被这阵声音吵醒,蹙紧眉头翻了个身。
秋荷忘了眼床榻,转身过去将门打开,还未来得及开口说道,就被秋月焦急打断。
她喘着粗气,声音有些颤巍,“夫人,不好了,禁军来人将侯爷压走了。”
秋月的声音不算大,却是怔醒了姜知。
她起身,随手从架子上拿下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带我过去。”
三人还未到前院,已在游廊上听见几个陌生的声音。
“侯爷,请吧,你可别让在下难做呀。”
“就是,对娘娘不敬时的勇气去了,这会儿装什么呢。”
说话的两人姜知都知道,是孟景皓安插在禁军里的人。
平日在校场,这两人就经常和若渊对着干。
其中一人把手搭在若渊肩上,手指用力地扣在他肩膀上。
此等折辱与痛楚,若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神情,他冷静得就连姜知都忍不住在心底佩服。
想到这儿,姜知心中不由联想起他平日里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