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趴在假山一角,借着假山参差不齐的石头缝隙眼儿往外看,只见两个身着黑衣黑裙朱雀服的侍卫大哥正押着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往这边走来,被押的男子低垂着头,鬓角发丝垂下,看不真切他的脸庞。
“前些日子下等仆人房里有个叫老九的没了,刚好有个床位空缺,咱就把他安置在那儿吧。”一位侍卫指了指远处下人房的方向,那也是洛今今如今的住所。
另一位侍卫犹豫不决:“这不太好吧,好歹他也是南皋的世子,怎能和下人屈居一隅?”
“不过是个质子,主子也没说个确切。再说这次把他转到将军府,不就是因为南皋那帮无耻蛮夷,近来屡屡造次,惹得上头不快,如今质子由将军亲自看管,晾他们会有所收敛,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先前说话的侍卫说到无耻蛮夷时,心中似有恼怒,狠狠地踹了男子一脚,男子身体虚浮的很,被这么狠力一踹,瞬间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前倒去,趴在了地上。
另一个侍卫见男子倒下,也是放下了心底最后那点尊崇,泄愤般补上了几脚。
“扶辰璃,若不是你们南皋作乱,将军也不至于日夜愁思,几日未曾好好休息,险些在战场上丧命!”
洛今今就看着两位侍卫对那男子拳打脚踢,那男子竟半声未吭,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地攥住泥地上的细草,细微颤抖。
洛今今打算视若不见,像她这样的蝼蚁,自身都难保,也没多余的能力顾全别人。只是前脚才从假山走出来,装作路过离开,余光却忍不住频频飘向那伏地的男子。
男子身形瘦削,白色衣衫上已处处沾上侍卫鞋底的污秽泥土,和白皙到近乎没有血色的干净手腕形成鲜明对比。即使身上传来阵阵痛楚,他也未蜷缩一下,依然保持着笔挺修长的身姿,神态尽显清冷高贵。
但这并没有给他带来半点好处,反而让那两个侍卫踹的更狠了些。
洛今今走出了几步,却是鬼使神差地绕了一圈,来到两位侍卫大哥的跟前。
“两位大哥,这天这么热,辛苦了这么久想必累了吧,不若随我一起进屋喝口茶歇歇?”洛今今作势挡了挡太阳,拿衣袖给两位大哥扇了扇风。
她说的倒也不虚,虽已是初秋,但此时正是午时,太阳高照,湛蓝的天空不见几片云朵,空气中还残留着盛夏的余焰。
“哪里来的闲散丫头?一边儿呆去!别碍着本大爷的正事。”一个侍卫不耐烦地冲洛今今挥了挥手,脚下丝毫没停住动作。
另一个侍卫瞅都没瞅洛今今一眼,完全把她当空气。
侍卫的反应在洛今今意料之中,将军府的侍卫多半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冷漠不近人情也很正常。
就连金柳都曾说过,这些侍卫刀枪不入软硬不吃,就连府里有身份的姨娘眼馋他们训练时魁梧的身姿,想要收几个留在身边,美色,财宝各种招数用尽,也只让这些侍卫在遇见她们时避开得更果断了些。
洛今今心头犯愁,脑子里思绪飞速运转,蓦然间一个点子闯入她的脑海,洛今今眸中一亮。
她整理了一下衣袖,拉了拉裙摆,抬手将脸上的泥土粉尘擦净,步伐盈盈地靠近了两个侍卫一些,用娇滴滴的声音说道:“既然两位哥哥不愿进屋喝口茶解解热,不若把外衣去了吧,这日头大的,奴婢瞧着哥哥们都出汗了。”
说着,洛今今作势就要去扯其中一人的衣服,那人眼疾手快,在洛今今的手指即将触及到他衣衫的一瞬间,向后跳开了一大步,另一人也面露惊愕,和洛今今拉开了大段距离。
“你这个不知廉……”侍卫刚想发火,恼怒的声音说到一半,目光触及洛今今脸上的一瞬间,气势猛然弱了下去,沉声道:“姑娘请自重!”
伏地的男子也不知道是被洛今今的话语惊到,还是因为两个侍卫的停手,头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洛今今勾了勾嘴角,姿态更娇柔做作了些,扭着腰肢凑向了另一个侍卫:“既然那位哥哥不愿意,那这位哥哥呢?”
“……”
另一个侍卫沉默不语,随着洛今今的前进后退了几步,他眸中闪烁了几分,最后落在洛今今的服饰上:“姑娘是青山院的吧?”他指了指地上的男子,“这人也是你们院的,麻烦姑娘帮我们送过去了。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便耽搁,告辞。”
他转身就走,走了几步才发现同伴没有跟上来,回头只见同伴还呆滞地望着笑靥如花的盈盈少女。
他低着头,快速走回去,重重地拍了一下同伴的肩,“走了!”
那人方如梦初醒,两人似乎逃一般消失在洛今今的视野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