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公主哼了一声,说,“那有什么?本宫会让太子哥哥施压。到时候,本宫说是,他就得是。”
顾璟:“......”
看起来,明月公主比她还不待见这门亲事,她要不配合一把,勉为其难地,装个断袖?
嗯,这主意不错,可若是如此,似乎还得找个男人来陪她来演戏。
找谁呢?
恍然之间,顾璟脑海中闪过那张艳绝京都的脸。
“咚!”“咚!”
正当顾璟分神之际,里面突然传来两道重物落地声,她心下一惊,当即回神——里面怎么没声了?
顾璟猫着腰起身,掏出别在腰间的匕首,轻轻别在窗棂上,试图撬开一条缝。
她的动作已经很仔细,声音微乎其微,然而下一瞬,有人“吱”地一声,直接大剌剌推开了窗户。
一个男子突然出现在眼前,声音惬意,“我说哪里来的动静,原来还有个毛贼。”
这男子黑衣蒙面、身姿颀长,而在他身后,明月公主和她的相好双双倒地,已经不省人事。
顾璟见状缓缓后退几步。
此人来者不善,且隐匿气息的造诣在她之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再多看,转身就跑!
可天不遂人愿,顾璟前脚翻出院墙,脚底刚踩在大街上,后脚那男子已经落在身后,直到七八条街跑过去了,男子依旧游刃有余、猫捉老鼠一样地跟在她后头。
好一会,顾璟终于跑累了,掐着腰气喘吁吁回头,“这位仁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何必一直追着我?”
月光下,男子闲庭信步上前,声音悠然兴味,“那你不妨告诉我,你是何人,今夜前来所为何事,如何?”
顾璟心道,这是让她自爆身份?只有傻子才会照做吧?
于是她微微一笑,“好啊。”说罢却是再次运气,准备逃走,可男子不知怎么看穿她意图,移形换影般上前,转瞬反肘住顾璟左臂,一手扼住她咽喉要害!
眼见对方要扯下自己蒙面布巾,顾璟强忍疼痛,一招袖里乾坤,右手捏碎迷药药囊,“哗”地将其撒出!
男子动作遽然一滞,趁这功夫,顾璟瞬间从他手下挣扎开,随即,反手扯落对方蒙面布巾!
然后她愣了——
魅骨天成,炽烈嚣然的一张脸,月光下,这张脸仿佛被渡了层冰雪,艳绝中透着丝丝冰凉杀气。
君染?!
稼君轩的头牌男花魁?怎会是他?
一丝愕然自顾璟眼中闪过,然而就这眨眼功夫,一根银针飞速擦过她脖颈,顾璟只觉脖间一冰,紧接着,一阵诡异的麻痒从伤口传来,窸窸窣窣地,像是有什么微小的东西正往里钻。
顾璟下意识地一摸,旋即看向对面——君染明明中了迷药,应该立刻倒下去才对,怎么还能站着?
难道这药对他没用?
想到这种可能,顾璟再度就要跑,然而没迈出几步,她却脚步一软,踉跄着半跪在地——不知中了什么邪,心脏处骤然阵阵尖锐剧痛,如万虫啮噬,钻心入肺。
“看了我的真容,还想走?”身后的君染一步步靠近,身形有些迟缓,却不减语气中的阴沉,“我倒要看看你是谁。”
随即“哗”地一声,他扯落了顾璟的面巾。
“......”
“......”
四目相对间,男子的眸子微微眯起,似是诧异,“顾小王爷?”
心口余痛犹在,顾璟小脸惨白,强撑着打了个招呼,“别来无恙啊,君染公子。”
她顿了顿,有气无力道,“敢问,你在银针上放了什么毒?真是好生厉害。”
夜色下,君染眼中掠过一丝兴味儿,漫不经心回答道,“没什么,区区同命蛊罢了。”
同命蛊?!
顾璟听王府医师提过,同命蛊曾是南疆贵族用来控制奴隶的一种秘法,在蛊虫可以感应的范围内,若是中了子蛊的奴隶胆敢违抗主子的命令,施蛊者便会驱策母蛊,让其感受万蚁噬心之痛。
而所谓“同命”,中子蛊者需用生命保护身怀母蛊之人,否则,母蛊一死,子蛊尽皆而亡。
“君染公子。”顾璟忍着疼从地上站起来,“前不久我才替你解了围,你这样恩将仇报,不好吧?”
面对这样的指控,君染却没表示出丁点心虚,他掸了掸身上残存的药粉,语气甚是凉薄,“若非如此,我也不会留小王爷到现在。”
顾璟:“......”
她没好气,“没想到啊,稼君轩的花魁真是深藏不露。”
听完这话,几步之隔的君染轻笑一声,亦是反唇相讥,“彼此彼此罢了,小王爷不也真人不露相?”
顾璟沉默一会儿,“说吧,你怎样才能解了我的蛊?”
眼下被君染看破了她的伪装,还给她下了这么个蛊,恐怕得周旋一番,才能顺利脱身了。
岂料君染盯着她瞧了一会儿,慢悠悠道,“抱歉,我还不太清楚小王爷的家底,这条件,我还没想好。”
顾璟一听,就知道这是想狮子大开口。
只不过目前,对方还不知道自己的底细,所以想要权衡利弊,花时间仔细斟酌。
看来今晚,俩人是没法谈了。
眼看夜色渐浓,若这会儿还不回去,她娘定是要担心。反正一时半会儿没有性命之忧,而且也打不过对方,顾璟干脆也不浪费时间,直接说道,“那你慢慢想。明日稼君轩,我亲自点你的曲,如何?”
这话是商量的语气,想起顾小王爷日日流连花楼的传闻,君染料想这人不会爽约,于是言简意赅道,“可以。”
“很好。那我先行一步。”
顾璟拾起面巾重又系好,抬头之时,明亮的眸子有些犀利,“不过我们有言在先,倘若你泄漏了今晚之事,来日,我必然摘了你的脑袋。”
说罢,转身走入街巷深处。
身后,君染见状一顿,似是没料到她如此利落,这次倒是没追,他一转身,也消失在相反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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