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多数被他拢到身下,只是那些碎片太过锋利,还有少数嵌进他的膝盖和胸膛,汩汩地冒出鲜血,染红了他穿的桑麻质的素衣,不只是新伤还是旧伤。
濯缨指挥采星把质子抬回自己的闺房。
“女公子,这恐怕不合礼仪······”刘总管为难道。
“无妨,如果父亲怪罪起来,就说是我执意要做的,你拦不住。”
质子受了伤,采星只能打横抱起他,不知是不是错觉,濯缨总觉得质子眯起眼睛在偷看她。
“算了算了,纵他是大罗神仙,接连受了这么重的伤,也该昏睡一会了。”濯缨安慰自己道。
濯缨将质子安排在自己榻下的地毯上。
质子身份特殊,不便请医师上门,濯缨想着质子身上的伤无非是皮外伤,她身为武将家眷,简单的包扎也懂一些,将军府里也有上好的金创药,簪月采星在旁助阵,自己动手也未尝不可。
“有一些碗碟碎片嵌到你身体里了,我现在帮你取出来,可能会有点痛,你忍一下。”
濯缨看不出质子是否醒来了。只是她用小镊子将那些瓷片一点一点地取出时,她看到质子额上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接下来要给你上药,可能要揭开你的衣裤。”濯缨在说出这句话时,竟生出了不好意思的感觉。
濯缨咬了咬牙,准备闭着眼睛上手,谁料质子竟抬起一只虚弱的手,轻轻地抓住了濯缨的手腕。
“放心吧,我不会趁人之危掀你面罩的。”濯缨道。
“不,不必治我,我一会就好了。”
“生死大事岂能当成儿戏?万一你死在我房里怎么办?”濯缨不顾阻挠,执意掀开了衣襟。
不出她所料,果然,阿父已经请人医治过质子。但经过那三人虐打,被包扎好的伤口再次开裂,伤上复伤,大片的血迹染红了包扎用的纱布。濯缨将其轻轻剪开,才看清质子左肩有一处箭伤。看伤势,那箭当时几乎贯穿了他的整个肩膀。
“怪不得会流这么多血。”
濯缨还注意到,质子腰腹之处还有一些狰狞的鞭痕,看得出是有年头的旧伤,像极了长满尖刺的荆棘,弯弯绕绕地好像禁锢住了他一部分尘封的记忆。
“打在衣料能遮蔽的地方,必是心里讨厌得紧,又不敢宣之于众。质子啊质子,在彗国,你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濯缨心中不免生出酸涩。
采星替濯缨递来干净的纱布,撒上金创药,盖在了质子的伤口上。许是质子的创口太深,一直默不吭声的质子竟疼的轻轻地闷哼起来。他紧紧地闭上眼睛,豆大的汗珠从他的发间滚落。
“疼也要忍一忍。”濯缨毫不动容,只是麻利地替他包扎好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