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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1 / 2)

恩州的风总是如此,凛冽地刮着,誓要卷去人身上为数不多的活气。

我自出生起,在此地已度过九年光阴,勉强算得上半个原住民,却依旧不适应冬季的寒。

至于为什么是半个,因为我始终无法遗忘我曾经的故乡——夏无酷暑,冬无严寒的春城昆明。

网络上瘟疫一般的穿越浪潮在我这个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看来是毋庸置疑的捏造。虽然闲暇之余我也会借穿越者改天换地的爽文故事放松头脑,但不代表我愿意离开生我养我的故乡,从零开始在异世传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当然,我不是没想过如何牛逼哄哄地借先辈思想震慑异世之人,但在现实的残酷打击下,我最终选择了苟活。

胎穿进一只商周时期的人类幼齿身上,不为奴籍也算走运。

我如是安慰自己。

寒风呼啸,带来刺骨之痛的同时也带来男人粗矿的嗓音:“小崽子,滚开些。”

风吹地我反应有些迟钝,循着声音转头望时那男人已走近,山丘般魁梧的体格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没过多迟疑,我迅速抬脚想要离开。这座山丘却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在我头顶上嗤笑一声,捏着我的脖子将我提了起来。

“你这小崽子,有些眼熟啊。”他仔细打量着我的脸,眯起眼,手上也慢慢使劲,语气却不急不缓。

眼熟?我不记得和这种长宽比接近的大家伙有过什么交集,或许是我那个母亲的恩客?不过更大的可能是这种人在街边走着走着有些无聊,随手找个路人逗趣而已。

而我,成为了随机抽奖环节那名幸运路人甲,正享受着被当成小鸡崽子提溜起来的悬空体验。

他身旁侍从似的人物走上前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他眼神突然变得晦涩难懂,看我的目光令我头皮发麻。

不过,在探究他眼神含义之前我得先喘口气。

兴许他发现了我的挣扎之态,大发慈悲地松手,又好整以暇地双手环抱欣赏我掉落时的狼狈姿态。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有一种独属于这个时代的高傲。

毫不掩饰的、对下位者的轻蔑。

作为拥有独立现代灵魂的半个古代人,我对这种眼神敏锐无比,它时常令我痛苦,让我觉得自己失去了自尊之类的东西。因此在刚被蔑视时,我会不顾一切地反抗。譬如低吼甚至撕咬,惹急了也会做出吐口唾沫在对方身上这种不文雅的举动。

可事实证明,弱者的反抗实际是欺辱者的兴奋剂。我在一众麻木的靶子中是如此鲜活,以至于成为了他们偏爱的靶子。反抗的结果是更多的欺辱,于是乎,我屈服了,成为了一个虽然麻木但伤痕逐渐减少的靶子。

我没有屈服于黑暗势力,我只是不得不在这个时代面前低头。哪怕有一丁点现代文明的火光出现,我都会不留余力地奋起反抗。

我一直这样告诉自己,避免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后被这个时代吞噬掉。

被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后,我一直低着头,伪装成一只瑟瑟发抖的鹌鹑。

“你小子,叫什么名字?”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好像询问我的名字是我多大的幸运似的。

没礼貌的大块头,没人教你过问别人时先自报家门吗。我心里嘀咕 ,面上却不显:“回大人,贱民无姓,名野。”一如既往地谨小慎微。

伏低做小,只有你自己把姿态放低到尘埃里,别人才没机会把你贬低到泥潭里。这是我活了这么多年身体力行得出的经验之谈,我宁愿自贱,也不要被别人践踏。

“野?”

“是的,大人。”

“什么鬼名字。”他皱了皱眉,也许念出这个名字于他而言是一种侮辱。

我将脊梁骨弯得更低,地上的湿冷气息扑面而来,使我打了个寒颤。

野。是野种、野兽。我母为娼,父不详,幼时被打骂时总像野兽一样嘶咬反抗,因此得了这个名。

“行了行了,起来,带我去你住的地方。”他摆摆手,语气不容置喙。他身侧了那人笑得贼眉鼠眼,用一种很油腻的腔调对我宣布:“你小子,走大运了。”

几乎是他话音落的那秒,恐惧感像冰冷粘腻的蛇自我脚底攀升。我不是九岁的孩童,这种棱模两可的话并不叫我感到惊喜。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我不敢想象他所说的大运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我听说过某些贵族喜爱男童,而我母亲为了让我们在这乱世更好的生存,从小便将我扮作男孩。

我如今年岁尚小,由于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身形单薄,并不会让旁人怀疑。

我依旧低着头。却在心中疯狂思考对策。难道现在要告诉他我是女孩吗?可若他不是这种想法呢?随意揣测这种人的心理,若是将他激怒,我定没有好下场。

想想,快想想,该怎么办。

等等,揣测他的心理……他对我一定就是那种腌臜想法吗?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他打量我的神态,与其说是锁定猎物的惊喜,不如说是切切实实的惊讶。没准儿他说的那句有些面熟是真的。

我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莽撞。在他等的不耐烦之前,我先一步做出了答复:“小人家贫,恐污了大人的眼。”

他不耐烦地皱着眉:“少废话,赶紧带路。”我忙不跌地走向他身旁,尽我所能跟上他们的步伐。

“再往前走一段路,过了这个小巷子再右拐……就快到了,大人。”

狭窄破败的小巷中,他魁梧的身躯经过显得十分拥挤。或许是感到憋闷,他在路途中愈发暴躁,时不时用剑鞘拍击我的背,试图让我速度加快:“快些,要是让我发现你在耍什么诈,你有九个脑袋都不够我砍的。”

“不敢,大人,就快到了。”我顺从地低下头,重复着这些话,同时迈开步子提速,希望能少挨些打。那沉重的剑鞘打在背上时,像在用锤子敲击我的骨头,实打实的痛。

面前的视野终于开阔了些,密密麻麻的低矮破房分布在一片还算开阔的土地上。一些骨瘦嶙峋的人朝这边投来眼神,野兽般的打量让人不寒而栗。

“到了,大人。”我恭敬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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