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整天在恐惧中度日。当我们20岁时，它危险、迷人、而有趣，可现在呢？有了孩子们，它不再如此。”
“这是我的工作，洁西卡……”
“好了马丁，你是父亲，你有责任制止一切，趁什么都没发生。你还能不知道这有多么危险吗，而我只想让我的……咱们的孩子能够健康、安全地生活”
哈尔无法再听下去了，他明白母亲为何不安，他不知道这样做的结果，但梦想不允许他继续沉默
“那就是我想干的，妈。我想要飞。”
哈尔猛地推开卧室门，瞪大了闪烁着泪光的眼睛，吸了吸酸酸的鼻头。
谈话到此结束
那天的晚餐异常沉默，只有杰克和吉姆两个还没成熟到能察觉家人心情的孩子，依旧嘻笑打闹，小小的餐桌似乎割裂为两个世界
剩下的人在餐桌前看着对方，三人都很失望，但他们什么也没说
哈尔低下头，他没什么胃口，梦想被至亲否定，他只想把自己扔在摆满飞机模型的卧室里好好哭一场
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自那以后，洁西卡每天开车送哈尔上学，马丁也短期内不再从那片测试场起飞
头五个夜晚，哈尔哭着入睡，但第六夜有所不同
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哈尔”
有什么人在叫我？
月光从窗外溜进来，哈尔睁开惺忪的睡眼，微微转动眼珠，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这不是梦，父亲把夹克大衣搭在肩上，正站在床尾呼唤他。哈尔抖了个机灵，立刻坐了起来，睡神为他构筑的梦中世界随之破碎。
“带上你的夹克”
他听见父亲这样说
一个小时前的哈尔?乔丹怎么也想不到，父亲在凌晨叫醒他后把他带到了这里——爱德华兹空军基地，距离海滨城大约二十英里。即使到深夜，军事大楼里依旧是灯火通明，暖黄色的光照亮了一切。
他就坐在自家的绿色皮卡里，好似开玩笑一般来到了这普通人一辈子都不会踏入的军事重地。
“嘿，强尼”
车靠近警卫室，父亲亲切地问候起曾经的后辈，正在看杂志偷懒的警卫员惊讶到合不上嘴，强尼马上认出了马丁?乔丹，那曾是空军大名鼎鼎的王牌飞行员，一名可敬的前辈。
“乔丹上尉？现在都三点一刻了，您有什么……”
突然，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副驾的位置探出来，是一个孩子，天，他看起来不到10岁！警卫员大为不解。
“长官，嗯……您这是要？”
强尼实在是想不到这位已经退伍知名前辈带着一个孩子在凌晨三点一刻来空军基地的理由
“这是我儿子，今年7岁。自我介绍下，小伙子。”
马丁用手拍了拍哈尔的肩，安抚下略显手足无措的儿子
“呣……我是乔、乔丹，先生”
啊，早就看出来了，强尼直勾勾地看着那双和上尉一模一样的棕色眼睛，叫乔丹吗，是个不错的名字
看着有点愣神的强尼，马丁也打消了继续逗人的打算，他俩是偷跑出来的，可不能在没必要的地方浪费时间
“我只想带他小飞一下。”马丁摊开手解释道
强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短短几十秒问号已经爬满了他的脑袋。
“飞一下？上尉，我不能……”
“看在这小子的份上，帮我个忙”马丁打断强尼，指了指哈尔，继续说着
事实上，就算马丁不打断强尼，他也准备马上闭嘴了，因为对方拿出了一叠美金，没人能拒绝送上门的钱。而且那可是最优秀的乔丹上尉啊，只是小飞一圈，肯定不会出问题的！
大门打开
现在，马丁和哈尔像回家一样轻松地来到了这片号称防守严密的空军训练场
年幼的哈尔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保持沉默，尽管在他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他听懂了，这是一种无声的支持，父亲要亲自带着他飞一圈，而不是像往常那样，他只能在地上奔跑。
下车了，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四周都是冰冷的飞机，它们的巨大体型对一个孩子来说仍然具有压迫感
哈尔虽然经常偷偷溜进费里斯公司的测试场，但他还是第一次离这些飞机如此近，甚至6天前它们还是距他十分遥远的，高高飞在天上的铁皮大鸟
对未知的恐惧和将要翱翔天际的激动一股脑地冲向他，这让他突然有些犹豫
父亲已经停好车向一架飞机走去，哈尔连忙追上
兴奋的情感逐渐褪去，人类原始的恐惧向他袭来
“爸，爸？”
“怎么？”
哈尔的脚粘在地上，想象着空中的失重感
“我……我害怕。”哈尔把双手揣进衣兜，没敢去看父亲的眼睛，他也害怕父亲会因此对他感到失望。
今晚真冷，他不合时宜地想到
马丁听着儿子单纯又真诚的坦白，笑了，就连眼睛也眯了起来
“别担心，我会和你一起飞。”语落，哈尔抬头看向他的父亲，突然，马丁双手卡住哈尔的腋下，将儿子托举起来
“你还从未和我飞过呢，我的小英雄。”小家伙惊讶极了，马丁看着这个各个方面都很像他的儿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最初的恐惧与惊讶如潮水般退去，喜悦与幸福涌上心头，哈尔学着爸爸那样也露出大大的笑容。
引擎发动的声音嗡嗡作响，仪表盘快速摆动着，机身的晃动也被紧张起来的感官无限放大，与巨大的噪音一起再度挑起哈尔的不安，小男孩紧紧抓住自己的头盔，眼睛睁得大大的，向玻璃罩外望去
拉动操作杆，马丁又一次飞翔，但这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抓紧了，我要带你飞向群星，小家伙。”
伴着夜幕，星辰点缀其间，滑行、抬升、翱翔天际，哈尔与马丁一起飞向天空，随着飞机的不断抬升，哈尔忘记了所有恐惧与不安，放下稳定头盔的小手，他已经完全沉浸在玻璃罩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