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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月白跑得快,沿着药材铺门前的小路,穿过白天的闹市街,跑到西河桥上,不小心还摔了一跤,膝盖狠狠的撞在了桥墩上。
“卧槽!”薛月白半抬着腿跳了两圈,又往前追。
打更人拎着家伙事儿整装待发,被薛月白截住问:“李大哥?有没有看到魏钦岩大夫,还有他的那个书童?”
“哦!他们俩啊!往城门口去了,我还问他们呢,说城门都关了他们要去哪儿?”李大哥常年在乾州打更,熟悉他的人都喊他李打更。
城里的风吹草动,就没有他不知道的,甚至哪家寡妇偷汉子,他都门儿清,但平时他都瞒着不说。
“我跟你说,赶紧回去,今天城外可不太平。”李大哥把锣夹在腋下,挥着木棍跟薛月白挥斥方遒。
“怎么说?”薛月白探头朝着城门口的方向看过去,果真看到了两个匆忙行走的身影。她喊了两声,但是因为隔得太远了,两个人根本也没听清。
“城外今天来了不少官兵。”李大哥很小声,这是他偶然间探听到的,“而且看架势,来头不小。”
李大哥因为前段时间得了薛月白的几钱贝母粉,配着梨子一起蒸,治好了自己家孩子的咳嗽,想着有些话和她说说也无妨。
“官兵?什么来头?”薛月白问。
“那我哪能知道!”李大哥劝道:“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就别凑这个热闹了,我可劝你,现在别到城外去!小心被抓起来。我听说这些官兵杀人不眨眼,被抓到,当头就是一刀。还有,现在外面流寇猖獗,小心被掳了去!”
“李大哥,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这边还有急事儿,不过!还是谢谢您告诉我这些。”薛月白一听到朝廷来人了,就更加担心了,不停脚就往城门口追过去。
薛广思从后面赶上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停下来就猛烈的咳嗽,差点儿没把肺管子咳出来,刚刚跑得快,还在西河桥下踩到了一个蟾蜍的脚。
“你这又是往哪儿跑啊?”李打更问:“这姐弟俩怕不是中了邪了?可别往城外去了。”
薛月白好不容易从岔路快要奔到城门口,城门已经关了一半了。她转过身,远远地就看见周戚带着捕快往城门口这边跑来,她再一回头,薛广思竟然也跑了过来。
突然,周戚那个方向发出一阵吵嚷,薛月白回头一看,原来是周戚带人正在后面的狭小街巷中抓人。城门口站岗放哨的官兵们听到呼喊,一股都脑涌了上去。
城门空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薛月白刚准备抬腿跑,薛广思扯住她的袖子就不松手。
“你跑过来干什么?”薛月白狠狠地敲了下他的头,骂道:“还不赶紧回去!”
“姐,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想我能帮上点儿忙。”薛广思手里拿着伞,抖着肩膀说。
“你拿着伞干什么?是怕自己被雨淋着,还是怕自己脑子进水?我跟你说,你赶紧给我回去!”薛月白紧握拳头威胁道:“我现在出城去追他们俩,你别跟着添乱了!”
“姐!”薛广思衣袍被打湿,鞋子也跑丢了一只。
“滚回去!”薛月白蹬腿踹了他一脚,踢在了他的膝盖下方,这一踢薛广思从脚麻到胳膊,跌在了地上。
“待会儿你爬也要给我爬回去,还有!别告诉别人我出城了!知道了没!”薛月白跑了两步,折返回来,拿走了薛广思手里的伞,喊道:“拿走了啊!在家等我。”
薛广思遥望着薛月白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薛老二,你在哪儿干什么呢!”周戚远远地看到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哦哦,我出来送药,不小心摔了一跤。”薛广思撑着地颤颤巍巍站起来,拍了拍衣袍上的泥水,结果不仅没拍掉,反而泥污更加明显了。
魏钦岩和青杉出了乾州药材铺,直往乾州城外的一处密林中走去,两个人摸着黑,加快了脚步。
倏尔!一道闪电劈下来,两个人旁边的一颗高大杉树被直愣愣劈成了两半,摇摇晃晃,倒了下去,惊起一群乌鸦。漆黑的乌鸦扑棱着翅膀飞到半空,发出令人焦躁的喊叫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公子,我们还要走多久?”青杉并不知道目的地,只是盲目地跟着魏钦岩。
魏钦岩提着包裹,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半转着身体,回望来时的那条羊肠小道。
风吹来,一滴雨水飘落,滴在了他的额头上,接着就是三四滴,再而,天空下起了暴雨。
“嘘!”
魏钦岩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还有杂乱的脚步声,混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急促奔来。他扯着青杉的袍子就往旁边躲,滚进草丛里。
两个人护着那颗被黑布包裹的孤零零的头颅,躲在一处沟渠之中。
“公子!你看那边!”青杉指了指不远处山坡上的火把,在黑暗中更显光亮。
“那不是铁木的队伍。”魏钦岩说:“这里距离我跟他约定的坡地还有几里路,而且我们有信号。”
“难道真和薛掌柜说的一样?那是朝廷的人吗?”青杉往他们刚刚来时的方向看过去,又出现了一个人影,正仓皇跑路,此人跑步的姿势大开大合,看样子应该是个农夫?
“公子!有人跟踪我们!”青杉上前一步挡在魏钦岩面前。
“铁木的人?”魏钦岩想了想:“难道铁木派人一直跟着我们从乾州城内一路到了这儿?”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青杉脚下一滑,差点滑倒在沟里,魏钦岩伸手捞他,两个人一起滑到了一边。
“卧槽!那俩人呢?”薛月白已经跑得够快了,可是不知道怎么了,一路跑到这儿竟然把人跟丢了。
捕快们七手八脚在狭窄的巷子里将一个人人捆住,周戚抬起此人的下巴,只见他一脸的络腮胡,目露凶光。周戚觉得眼熟,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看到不远处的薛广思,他突然反应过来了。
他指着这个人喊道:“我知道了!我上午在乾州药材铺见过你,你说你是来买金银花的对吧!”
“要杀要剐随你便,反正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