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的天空格外清澈,树木、道路、石桥都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在阳光下显出最好的面目来,好似一副浓墨重彩的画卷。程岚和紫晶并肩走来,便成了画中最美的那一点。
此处虽不如池安城繁华,也是个规模不小的镇子,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紫晶开始还悠闲地四处看看,后来发觉程岚无心四周的风景,走得很快,便也加快脚步追了上去。没等她开口,程岚便低声说道:“解星城在这里有个联络点,我两日前接到消息,这附近出现了吴亚的踪迹,刚刚看到新的印记,是他无疑了。”
难怪一直往西走。他刚从千秋老祖手下逃生,却不回解星城,反而独自一人追踪吴亚,不怕死的么?紫晶紧紧跟着程岚,忽然觉得这位星主也是十分任性。程岚看起来谦顺有礼,实则主意正的很,但他不是莽撞之人,明知不敌,为何还要一意孤行?
紫晶正在心中琢磨,突然间感觉到一股妖气,真的是吴亚……, 这里恐怕是出事了。紫晶没有说话,只是紧紧跟着程岚,她见程岚忽然神色凝重,身形掠起,直往前面去了。紫晶跟着他掠过几条街后,就看到前面有一家酒楼,朗朗白日却门窗紧闭,在整条街上十分显眼。路上有人经过会觉得奇怪,多看两眼,然后也就过去了。肉眼凡胎,自然看不到整座酒楼上笼罩的妖气。
程岚和紫晶对视一眼,默契地转到后墙无人处,准备进去看个究竟,身形尚在空中,紫晶突然拉了程岚一把,两人双双落在酒楼的屋顶上,居高临下,院中的景象一览无余。
整个后院被一层结界锁住,里面弥漫着淡淡的黑雾,十来个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程岚默念咒文,身上浮现出一层柔和的白色光晕。他看了紫晶一眼,直接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紫晶紧跟而下,那层结界碰到程岚身上的白光就消融了。她顺着那个缺口也落在了结界之中。这四处飘散的黑雾让紫晶觉得十分熟悉,和千秋老祖的妖气如出一辙。那些黑雾向她们围拢过来,紫晶身边卷起一阵清风,将靠过来的黑雾都吹散了,而那雾气也被程岚周身的白光阻挡在外。
程岚俯身将灵力注入一人身体,眉头越蹙越紧,他对紫晶道:“他们吸入毒气的时间太长,毒已入肺腑,难以救治。”
“无法可解么?毒性如此厉害?”
“和当初严乔所中之毒相同,都是千秋老祖的妖毒。”程岚脸色青白,话里透着一股寒意,“这次吴亚将毒淡化成雾,毒性弱了很多,他设下的这层结界使毒雾不能消散,困在里面的人不会立时毙命,但吸入的毒气越来越多,慢慢深入五脏六腑,最终才会气绝。”说到最后声音几不可闻,程岚额角青筋隐现,神情阴郁已极。
紫晶看程岚这个样子,知他怒极。吴亚此举,分明是在向程岚挑衅,他将这些人困而不杀,只等着程岚赶到却又束手无策,只能眼看着同门断气。杀人诛心,何其歹毒!
可他不知道白千蕙没死,此毒也不是无法可解。
紫晶迟疑了一下,随即取出聚彩珠。在程岚面前施展此物,自己的来历多半就瞒不住了。不过十多条人命,也容不得她犹豫。
程岚倏地感到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只见妖气和仙气同时从紫晶身上释放出来,一颗流光溢彩的珠子缓缓浮到空中,结界内的黑雾像是受到了召唤,纷纷没入了那颗珠子里。
“程星主,这里交给我吧。”紫晶一边催动聚彩珠,一边对程岚说道:“你把所有人集中在一起,我可以暂时压制住毒性发作。你速回池安城去请白先生,她一定有办法解毒。”紫晶说话时尽量使自己看起来自然,她不愿去猜程岚见此情景会怎么想,而且以妖之身驾驭聚彩珠还是力不从心。
一瞬间的惊讶过后,程岚什么都没说,他只摇了摇头,道:“这样留你一个人,太危险了。”吴亚布下此局,是在向他示威,想必不会走远,若是吴千秋也在附近,紫晶一个人如何应付。
只这一句,紫晶心中的不安就被平复了,她淡淡一笑,“放心!我使用这颗珠子虽然吃力,但若是斗法,就算那只老蜈蚣来了,我也能撑到你回来。”
这次程岚没有说话,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御剑而起转瞬就不见了。
池安城,死人馆
白千蕙随意拨弄着她的瓶瓶罐罐,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没有看到站在一旁的程岚。程岚心中虽然焦急,却也不催促,只神色淡然地等着。请白千蕙出手,实非他所愿,不过千秋老祖的毒,不是什么人都解的了。既然紫晶信任这个人,他也愿试着信一次。
白千蕙从一堆瓶子里拎出一个,一边在手里把玩,一边笑着对程岚说,“均山星主亲自来请,我若不去,岂不是太不识抬举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白千蕙笑得更开心了,“我暂时还没想好,总之不是什么歪门邪道,会令星主为难的事。”
“好,只要你的条件不违道义,我便答应。” 程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的十分干脆。
“一言为定。”
两人当即便出发,当程岚看到那个紫色的身影仍端坐在原处时,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来。他赶上前去,却听白千蕙“啊”的一声,以手遮面,后退了好几步,那白光照得她不敢上前。
紫晶听到动静,收了聚彩珠,一下来到白千蕙面前,“千蕙,快救人!”
他们分头把解药喂给众人,院子里的□□之声渐渐止住了。紫晶把着一人的脉搏,慢慢露出笑容,抬头对白千蕙说道:“白先生果然不凡,这次多亏你了!”
白千蕙头一次听紫晶夸她,心中高兴,难掩得意之色,“吴亚自以为此毒无人能解,那解药给我见过一次,还能算什么秘密么!”
程岚四下里看了看,想到十多人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圈,性命总算是救回来了,也暗暗松了口气。他目光最后落在紫晶身上,见她脸色苍白,手指微颤,连气息都有些不稳了,隐有力竭之象,不禁心中动容。他走到紫晶身边,很想扶她一把,却还是没能伸出手,只柔声说道:“辛苦你了!”
“没事。” 紫晶侧头看他,微微一笑。
白千蕙见两人眉来眼去,几乎当自己不存在,气得冲着紫晶大叫一声,“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