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晶走后,程岚解了秋寒剑的封印。这把剑跟随他多年,一起出生入死,就像他自己的一部分,落下封印时,程岚也是舍不得的。但他已经做了选择,也知道今后还会有更多的舍不得,他不能摇摆不定。
他们都是经过岁月洗礼的人,很清楚自己选择了一条什么样的路。一开始也曾躲避退缩过,终究还是抵不过“情难自抑”,就像飞蛾扑火般遵从了本心。但一时的激情只需要冲动,长久的相处却是要包容和智慧的,尤其是对他们而言。
想起紫晶刚刚说的话,“你画个封印的符咒给我吧。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冲破封印,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她摸了一下秋寒,凝视着毫无反应的剑身道:“它却是没口没手,被制住也没法抗议。”
程岚一边回忆一边抚摸着剑身,喃喃道:“你听到了吗?她为你抱不平呢。”紫晶终于回应了他,同时借着秋寒的封印,表达了你不必委屈自己,让我来解决的意思。程岚轻笑了一声,有哪个男人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去承担所有的事呢!
紫晶回到房中也是心绪难平,她承认自己在发现封印的时候大受感动,程岚最近嘴上不着调,但一直用行动默默地守护着她,愿意为她等候退让,本就是放在心尖上的人,若不是怕他今后要遭遇诸多非难,若不是怕自己时日无多,又怎么会迟迟不答应呢?
可怕来怕去不过是蹉跎光阴,既然程岚心意已决,她就陪着他。其实今天握住程岚手的时候,紫晶就明白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这个人更重要,什么在劫难逃,什么飞升成仙,都一边去吧,哪怕灰飞烟灭,她也不会退缩。
第二天一早,解星城的人便都到齐了,不用郭云通报,城外北滁军队的集结他们在夜里就察觉了。玄门中人本就耳聪目明,灵感敏锐,而到了紫晶这个境界,一旦放出幻神去探查,战马躁动不安的嘶鸣声,兵器碰撞的声响,军士交谈的声音就像在耳边一样。紫晶没有刻意去看北滁军的部署,凡人的战斗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场云烟,只是明日不知又有多少人要战死沙场,而这些都不是她能左右的。
紫晶叹息一声,行功入定,将一切杂音排除在外,神识清明,几近完整的元神上只剩一条微不可见细缝,马上就要完全修复了。在极度集中的神识里,她隐约感觉到两股气息,微弱至极,如果不是先前占了一卦,看到四种力量纠缠在一起,紫晶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了。仙气与魔气,终于聚齐了!凡人有灵自不必说,她自己就是个大妖,已经代表了灵气和妖气,如今加上感知到的仙气与魔气,四种气息都有了,只是那仙气太弱,甚至比她身上沾染的仙气还弱,紫晶用尽方法也不能锁定仙气的方位,但那股魔气却能分辨大致的位置了。
紫晶睁开眼,看往东北方向,真是巧了,四处弥漫的煞气也是那里最重,今日应付完北滁大巫,她倒要去看看那里有什么。这时程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紫晶打开门一看到程岚,不禁心中一动,倒不是因为昨晚之事不好意思,是看出程岚今天的状态不太好。就算是昨夜心情起伏,再加上北滁人连夜折腾,也不该如此啊?
程岚见了她便递过几张符咒,“这些你先凑合用,过几天我再画些好的给你。”
紫晶没想到他连夜就将封印咒画好了,道谢接了过来。程岚问道:“我们这就出发,你一起来么?”
“好”
紫晶跟随程岚到了城墙之上,郭云已经站在那里了,他此时身着银甲,手持长剑,不见了昨日的亲和,透着一股肃杀之气。他对程岚和紫晶道:“今日北滁人倾巢而出,大巫也来了。”
程岚见城下两军对峙,成片铺开的北滁军中有一人手持拐杖,身披黑袍,面目笼罩在兜帽之下,显得格外突出。他身边站了三四个人,都未穿战甲,其中一人飞身掠出,正是任夕措。
既然对方打头阵的是修真之人,经歌队列中也站出一人。任夕措眉毛一扬,挑衅道:“手下败将,还敢出来送死?”
那人反唇相讥,“不过是仗着妖法逞凶,你修为不过尔尔,手段却卑劣的很。”
他们几次交锋,彼此都很熟悉了,仇怨也早已结下。此时出战这人名叫李之江,与华文同属北疆三部,若是正正经经地比拼招式法术,他也不惧任夕措,只是此人油滑异常,总使些阴招,还和大巫合谋暗算了陆师叔。李之江早就憋了一口气,想和他打一场,言语之中毫不客气。
任夕措面露恼怒,抬手一鞭就抽了过来。他的鞭子缠在手臂上,抖开后可长可短,李之江的长剑略有些吃亏。紫晶扫了一眼便知两人差距不大,注意力就放到了那个神秘的大巫身上,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大巫的气息并不很强,比程岚还差得远,看来他的底气不在修为上。
紫晶正研究着大巫,任夕措的鞭子已缠上了李之江的剑,他猛一发力想将剑夺过来,却没有拉动。李之江左手成诀,灵力凝结,手中长剑一分为三,未被鞭子缠住的两把剑直朝任夕措刺过来。
任夕措没想到他能分离剑气,慌忙撤了鞭子后退,同时从背后扯出一物抛向空中,那东西立时化出一片阴云,云中黑雾翻滚,煞气肆虐,李之江的两柄剑没入阴云里,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任夕措毫不犹豫地在后面一掌拍出,在他掌力的推动下,那片云倏地一下朝李之江涌来。
李之江深知他们法术邪门,本能地要后退,可手中长剑似乎还和阴云里的两道剑气有联系,隐约被一股力量牵引着。他动作一滞,手中的剑连带着右臂都没入了阴云里,手臂瞬间就失去了感觉,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阴云里的吸力越来越强,眼看就要把他整个人吞进去。李之江拼命挣扎,突然感到左肩被人抓住,同时一道剑光将阴云划开了。
“均山星主!”
程岚嗯了一声,转瞬将他带回了城下。任夕措也不追赶,打了个手势,他身后的北滁军队就呼啦一下冲了上来。郭将军一直注视着场上形势,此时也下令迎击。凡人的军队厮杀在一处,程岚也不好再出手了。任夕措从容退到大巫身边远远看着,露出一个冷笑。
李之江的右臂血肉模糊,华文赶紧上前查看,随后松了一口气,“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
李之江忍着疼,面有愧色地对程岚道:“星主,对不起,我……”
“不怪你,是他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