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谷深处的雾气里隐约出现了一个影子，等白千蕙看清时，程岚抱着昏迷不醒的紫晶已经到了眼前。
一道蓝光一闪即没，白千蕙感到四周的结界消失了。她顾不上别的，冲到紫晶身边脱口问道：“她怎么样？”
“元气大伤再加上失血过多，她现在很虚弱。”程岚一边说，一边轻轻把紫晶放在地上。
白千蕙麻利地塞了一颗药丸到紫晶嘴里，然后就要诊脉。刚一碰到紫晶的手腕，她就惊呼一声，“这是怎么回事？”紫晶周身的妖气里充斥着浓浓的煞气，彼此浑然一体，在主人身边自行流转着。
这和以前不同，以前邪灵附身的时候，紫晶身上也带着煞气，但能感觉到两者是分开的，就像大米里混进了沙砾，虽然搅在了一起，但米是米，沙是沙，两者泾渭分明，但现在，米和沙一起碾成了粉，再也分不开了。
白千蕙抬头看向程岚，好像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起来，煞气已经和她的妖气融合了。”程岚想起昨晚紫晶来找他时，身上的十多道封印咒。她当时想隐藏的就是这个吧。
一定是那个邪门的附身弄的，她到底召了个什么东西！白千蕙咬牙切齿地恨声道：“她是被附身太久脑子坏掉了吗？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今后可怎么办？”
“她是为了河谷里那些怨灵，为了北疆百姓，也为了天下太平。”程岚说得很慢，目光柔和地看着紫晶。
白千蕙：“你知道结界里发生了什么？”
程岚摇摇头，“我进去时只看到怨灵身上的怨气都消散了。等她醒了，别说是我把她带出来的。”
白千蕙有些愕然地看向程岚，与自己相比，这个男人显得格外冷静，冷静得有些不合常理。
“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她。” 程岚说罢转身便走，没有一点留恋，甚至有些仓皇。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紫晶以及他们的未来。
“程岚！”
白千蕙突然出声，反常地喊了他的名字。程岚回转身，不知她想说什么。
“如果有一天，在紫晶和这天下之间，你只能选一个，你会怎么选？”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提问程岚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他平静地看着白千蕙，笃定地说：“不会有这一天。凭你对她的了解，你觉得紫晶会让这种事发生么？”
这下白千蕙反而一愣，细细琢磨程岚的话后，她心里不由升起一股寒意。原以为最危险的因素会是程岚，毕竟紫晶的妖力现在就已经冠绝天下，再有了獓因煞气的加持，只会更加霸道无敌，那时能杀她的只有程岚。
可刚才听程岚那么一说，白千蕙又觉得颇有道理。紫晶不会置这天下于险境，也不会让程岚陷入两难。事态一旦变得危险，她最先出手断送的，多半是她自己，何况此人一直是个作死的高手，前科累累。
想到此处，白千蕙的满腔愁绪变成了熊熊怒火，恨不得踢地上的紫晶一脚，可到底没舍得。她蹲下来轻抚着紫晶的脸，心里默默想着，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你失了本性，发了疯，我也不会让人伤害你。
等紫晶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了。白千蕙坐在她身边，无聊地□□倒了一大片野草。
“我怎么在这儿？” 紫晶想坐起来，却觉得浑身都没力气，回想起自己干的事，也觉得还活着真是不可思议，便又放松地躺平在草地上了。空中阴森湿冷的感觉消失了，真好！
“当然是我把你捞出来的！” 旭日之下，白千蕙看起来阴森森的，“紫晶，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啊？”
唉，头疼！
不过这丫头长进了，居然能破开那个结界。紫晶想到这突然一下坐了起来，“程岚呢？”
“来过，又走了。” 白千蕙轻描淡写地答道。
“说了什么没有？”
“让我好好照顾你。”
紫晶用手撑着头，只觉得头更疼了。那会只想着放手一搏，孤注一掷下容不得琢磨，现在总算活着回来了，可还得善后啊！
“其实都是天意”，紫晶底气不足地嘟囔了一句，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我在消除任夕措记忆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这个。”
白千蕙接过来一看，先映入眼帘的是五个醒目的题字：“穷冥狱空阵”，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幽冥无涯，狱下成空。
紫晶：“这是能打破人界和幽冥界之间的壁垒，将幽冥鬼神召唤到人间的阵法。”
你召来的居然是幽冥之物！？” 白千蕙又惊又惧地扭头看向紫晶，“你……你真是……，怎么办到的？”
紫晶哑然失笑，果然不是正派人，听见这么逆天的事，非但不害怕反而先问是怎么办到的。她抬手指了指，道：“那上面记载了详细的方法。”
穷冥狱空阵……
那是神魔典上唯一不需要天魔之力，却可以和天魔祭相提并论的大阵。在一本传承了自己法力的典籍里加入这样的阵法，看来那个天魔也是一身反骨，不肯屈服于天规。
白千蕙闻言又将那张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没看懂！她不禁又气又恼，疑心紫晶肯这么大方的让她看，就是知道她看不明白！
“这个阵法那么厉害，任夕措为什么不用？”自己直接问阵法的奥秘，紫晶未必肯告诉她，白千蕙便拐弯抹角地打听。
紫晶正在想着那位天魔，果然毫无防备地答道：“因为他还不够坏。”
什么？更不懂了！
“发动这个阵法，最重要的是两样东西，纯净的血和强烈的恶念。我的元神来自于仙家正统，妖身也化于东海仙山，可以算是不染纤尘，而獓因邪灵刚好在我身上。”
紫晶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白千蕙眼神如刀地看着她，“所以呢？”
“所以你看，这阵法就像是为我量身打造的，送上门来岂可不用？”紫晶有些胆怯似的，越说声音越低，“所以我就炼化了獓因邪灵，与它融为一体了。”
她知道自己昏迷时白千蕙肯定检查过伤势，必然已经发现，只是一直没提罢了。
白千蕙：“你知道这样做你就和邪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