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落离花苑,照亮了每一片花圃。
花行吻过花瓣,唇上滑落一滴晨露。
一个身着轻纱橙衣的曼妙身姿步入花行视野,女子披着一头略有些栗色的长发,与衣衫同色的轻纱隐约盖着头发。阳光照在她腰间垂下的金丝流苏上,闪着熠熠的光。花行仔细一看,正是那日胡旋一舞动人心的伽云,汉人的衣衫搭配西域的发型,颇有一种难以言明的风情。
伽云伸手扶着一朵微微泛黄的月季,低头轻轻地闻着,好似在品味花的清芬般。
她修长的手臂上没有搭配那日跳舞时精致的金钏,而是与她衣衫气质不太协调的一串红檀佛珠,佛珠一圈圈缠绕在她的手臂上,垂下一朵木雕的莲花与一粒红豆。
花行正目不转睛地欣赏着春日花前的异域美女,忽然伽云抬起头,似是在寻找着什么人,花行想起自己是“半失忆”的状态,将要藏身花丛,却已经来不及了,这橙衣女子正笑吟吟地向自己走来。
“花行妹妹,你在这里呀,我来离花苑找你找了好久,总算看到你了。”
伽云脸上一如既往是那亲切甜美的笑,清铃般的声音里有花蜜般的甜,花行想,若自己是个男子,此时应该会被她迷得晕头转向。
闻言,花行只好看向她回应道。
“伽云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呀?”
伽云侧过身,纤细的腰肢显得楚楚动人,她抬手向斜后方轻轻一指,一举一动都有着诱人的风情。
“离花苑那山茶花圃中淡黄的花开的很是好看,花行妹妹送姐姐一朵可以吗?”
伽云望着花行,一双深邃的含情目波光流转,像漂着桃花瓣一池春潭,在风中漾着动人的光华。说实在的,花行觉得伽云在一众女子中算不得那拔头筹的姿色,可她一颦一笑之间的风情,为她很是增色不少。
花行虽为这美色沉溺,却清醒地知道门派中不是人人都可信任。伽云的身份在门派中并不算高,入门也晚,况且离花苑的花草认主,只有得到护法的许可才能采摘,身为这离花苑的护法,自然不能轻易地让门人摘取这里的花草,于是她迟疑片刻后,还是选择残忍地拒绝这美人的要求。
“临安城有一处地方花开得极好,等回到临安,我送姐姐好多比这月季更好看的花!”
花行笑着对伽云说,言语中是真诚的语气,加上花行玲珑可爱的外形,即使是撒个小谎,也不会让人恼怒。
伽云眼眸中流转过一丝失落,面上仍旧含笑,她歪着头,双手合十,用祈求的语气说。
“好妹妹,离花苑的花和凡间的花是不一样的,这里的花开得更久更美,我只想要一朵,一朵就好。我真的很喜欢,求你送我吧。”
原来美人的乞怜是男女通吃的,花行心下开始活动了。
她想,这不过是一朵略有些灵气的花罢了,同门的姐妹,若是因为这个结下梁子恐怕也不太好,更何况一朵月季罢了,即使要做什么坏事,也派不上多大用场。
花行正在犹豫,伽云又上前拉住花行的手,伽云腕上的佛珠从衣袖中露出来,散发着浓郁的木香。花行抬起头,对上伽云那流转着情意,似是在回味着什么般的双眸。
“妹妹可以慢慢想,在此之前,妹妹想不想听一个故事啊?”
伽云的语气分外轻柔,花行觉得她似是回忆起什么,应上此时的情景,想吐露一下,便也乐于做个倾听者。
花行想,等她讲完,或许也就想不起这月季花的事情了,便也欣然说到。
“好啊,只要是伽云姐姐说,妹妹就听!”
伽云的手抚摸着花行方才吻过的白花,轻柔地生怕拂落了花瓣上的清露般。
“花行妹妹,我想你和我是一样的,你曾年幼时经历过临安的风雨,我也曾很小的时候,就看过楼兰的黄沙。”
楼兰的城镇很小,多的是无边无垠的大漠。
大漠上有零零散散的客栈酒楼,门前飘着暗红的旗郭,有骑着骆驼的行商,为行人歌舞谋生的西域女子。
每当风吹过,便是迷眼的黄沙。
豆蔻年华的伽云身着彩衣,看遍了楼兰的大漠,她觉得自己和那来往的单枪匹马的游侠是一样的,都在这尘世中寻一份甘露,求一份安宁。
伽云说自己来到怡香楼时,没有觉得这里和楼兰的那段日子有什么分别。
西域或是江南,谋生的女子都是一样的可怜。
留着大胡子的中年男子,用条皮鞭子管教着手下好多个和伽云一般孤苦无依的少女,那些少女有西域的,也有中原流放到大漠的。她们的血脉不同,但相同的是,都一样地被命运的风沙吹裹。
她们每日都要在楼兰的大漠中穿梭,或是为行客跳舞唱歌,或是与陌生男子云雨,只为了在水源与粮食稀缺的大漠里,讨一口吃的,一点清水。最好每日都能给管他们的那个凶恶男子一些钱财物件,若是没有,就会遭到一顿毒打。
不过那时的伽云觉得,哪怕是一口吃的,一滴水,都很难得,起码吃饱了,也有挨打的精力了。
她穿着和那些少女一样的艳色衣衫,脸上敷着中原传入西域的廉价脂粉,每天都到大漠游荡,哪怕没有人来,也在那长河落日间放歌纵舞。
有的行客盘缠不够,看到美丽少女也想一尝欢愉,便以食物和水换取这大漠中的春宵一刻。以天为被,以沙为席,伽云躺在这黄沙地上,任由那些行人摆弄。行人在妙龄的少女上吮吸着朝思暮想的香艳,妙龄的少女只为他们腰间葫芦里的那口清水。
不知道这算不算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伽云在身上人的嘶吼声与疯狂摇动中,死死地盯着大漠黄沙里模糊的太阳。太阳也在她的眼眸中剧烈地颤动,她想,若是死前能看一眼这昏黄的太阳,也心甘情愿。
这一日,伽云只得到那行人腰间装着一半清水的葫芦,她咬掉木塞疯狂地喝着葫芦里的水,一滴也不曾从嘴边滑落。她喝完,就把那葫芦扬手一扔,葫芦顺着大漠的坡滑落,继而被重重黄沙掩埋。
黄昏里,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那男子住的房屋。胡须旺盛的男子没有从她身上得到任何的财物,愤怒地指着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