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仙门弟子都提着一个特制的灯笼。灯笼里火光微闪,若遇到双方属意之人,方点亮不一样的焰火,灯笼上浮现出不一样的图案。
花行与清池接过相思门弟子发放的灯笼后便并肩在小径上散步。一路上无数仙门道侣手中的灯焰火各异,有绚丽的霞红,有明丽的鹅黄,也有清冷的孔雀蓝,星星点点衬着罗浮山如仙境般。
无数绮丽的光火,正似七夕夜的织女用妙手交织着心心相印的锦帛,洒向万丈红尘。
清池一路默默无言,只是凝视着手中的纸灯,只见灯的焰火渐渐变成水红的色彩,纸上浮现出一朵欲开的山茶。
“呀,你的灯笼有颜色了!”花行看向清池的灯笼惊叹道。
“你的也有了。”清池温声提醒道。
花行忙看向自己手中的灯笼,竟是和清池一般的模样。
原来彼此心中的火焰与图案,此时映现在灯笼上是这般相同。
她想起月行曾对她说,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不一样的火,不一样的火,由不一样的人点燃,照亮的是不一样的人。
清池举起手中的灯,那半开的山茶映在他清秀的眉目上,照亮他清亮眼眸中的脉脉情思。花行也不由自主地举起手中的灯,那水红的火焰在她水杏眸中跳跃着,似池中戏游的红鱼般。
她望着灯中的火焰,脸上绽出明艳的笑,笑得分外动人。
清池隔着灯笼小心地看了她一眼,又含笑垂下了眼帘。
他们走到寸灰山下的相思湖边,湖上漾着一朵朵莲灯,每一盏灯内似写满了字迹。花行蹲下来看着那些漂动的莲灯,灯中的火焰在她眉心跳动着,她心中的渴望也似火焰般跃动。
清池似看出她的心思般,向发放莲灯的相思门徒要来两盏莲灯,蹲下身轻声问道:“你要不要放一盏?”
花行回头看向他,欣喜地点了点头,接过他递来的莲灯。
二人合眸默默许下心愿,各自在莲灯上写了祝愿后便将莲灯放在湖面上。
花行望着二人的莲灯紧紧地挨在一起,解开绑着一缕头发的红绳,系在两盏莲灯上。两盏莲灯在红绳的牵动下彼此依偎着,向湖心悠悠荡去。
夜色深沉,已近三更,相思门中灯火阑珊,人也尽数归去。
花行与清池各自举着手中的灯,向紫藤斋走去。
二人回到云木居花行的住处,花行从枕边拿来一卷画,放在案上,与清池取来的画卷放在一起。
“这是我今夜送你的,”花行顿了顿,脸略有些泛红道,“只是我画得不好。”
清池有些意外地望着花行的画卷,脸上不由得露出欣喜的笑,正要伸手去碰时,花行止住了他的动作,含羞道:“我要先看你送我的。”
“好,”清池语气中满是宠溺,他轻轻展开了自己的画卷。
花行一眼便能看出,清池画的是白帝城的雨夜,自己披着他的衣衫离去的身影。楼上的人,隔着欲燃尽的红烛灯火,遥遥地望着远去的女子。
他的画中一笔一画都满含情愫,却又携着丝丝难言的怅然。
他总是那么小心,小心地试探,小心地给予,就连作画,也只敢画她远远的站在眼前的样子。
花行无言地展开自己的画卷。
清池眼中花行的画虽笔法仍显稚嫩,却也含着她独有的味道。那白象上的一对恋人,虽身着岭南乡民的服饰,清池仍从他们的神态身量一眼看出花行画的是谁。
他凝视着白象上姑娘的面容,白净的脸庞瞬时如春酲般潮红。
“这是我刚到岭南看到的景象,”花行望着他通红的脸,语气中有些艳羡道,“一个少年郎在白象上唱着他们的情歌,将他的心上姑娘抱上了白象。那一瞬间,门中好多姐妹都看向他们。”
他的目光从画上的姑娘缓缓移到她娇俏的面容上,花行仍在娓娓叙述着那日的见闻,她的唇在灯火下好似那欲开的带露山茶,清池凝视着她的眼眸,继而注视着她的双唇。
他向她走近了一步,花行渐渐察觉到他那不同往日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没来得及反应,清池垂下眸,他再次睁开眼时,眼眸中是一如既往的柔和与平静。
火花好似一瞬,转瞬即逝,花行望着案上的两幅画,不知怎的,心中渐渐有些失落。
清池察觉到她低落的心绪,关切问道:“花行,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没有,今夜你陪我在相思门过,我很开心”花行忙说道,继而她垂下了眼,“是不是因为我画得不够好,我只是感觉你不是那么开心……”
清池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过她的画的每一寸,指端在白象上女子的面庞多停留了片刻。他温柔地笑着,望着花行的双眼道:“我遇见你,已是人间最好的事。”
花行再一次抬起头迎着他的双眼,清风吹动云母风铃,清泠的声音似摇转到银河鹊桥之上。
夜空中的星辰恰似昨夜,风亦同昨夜般温柔。
他的眼眸清亮又温柔,她看着他的双眼,好像已经在有他的梦境中,度过一个又一个朝暮。
此时寸灰山下已是人烟渺茫,唯有满湖莲灯似星河般回旋流转,浮动着一个又一个忽明忽暗的心愿。
丹阳手提着的灯仍是如初般朴素,灯中的烛焰欲尽,那点花火幽微地挣扎,似挣扎着弥留人世的魂魄。
穿过热闹的人海,今夜她的心神分外不定。她脑海里回响着渡尘对她说的话,不由自主地提着灯笼向兰若堂走去。
红豆树的枝叶在夜风中疏疏作响,她穿过萤火虫的光斑与蝉鸣,于兰若堂门外静立着。
窗纸映着簇簇烛火,火焰跳动着,丹阳的心也急切地跳动着。
忽地,门中之人轻轻将门打开,单手立于胸前向丹阳致礼。
“阿弥陀佛,原来是龙护法。在此七夕良夜,仙缘盛会,未曾想护法仍是腰间佩剑,不肯放松片刻。”
丹阳抚在剑柄上的手在渡尘的言语下渐渐松开,她手中的灯笼火焰越来越弱,仅余些许微光。
她还过一礼,渡尘迎她入堂中。
“不知渡尘大师有何良言赐教,在下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