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看着少年步入琼楼时并未跟着走入,而是在外观察动静。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不见人影,她以为少年被秘境妖物困住便也走了进来。
靠近琼楼时,丹阳便隐约闻到一丝幽微香气,她顿时察觉这香有使人气力疲软的作用,便立即掐诀护体。
就连掀起这芙蓉珠帘,用的也是手中的长铗。
而眼前惊骇的一幕不由得令丹阳瞳孔一张,蹙紧了眉头,就连她眼角火红的榴花也流转过一丝煞气。
丹阳看到锦榻上的大片血迹亦泛紫,而趴在榻下的正是那玄衣少年。
定睛一看,少年背部有一个拳头大的血窟,这一圈在那黑衣上显得色泽更深,丹阳忍不住上前查看。
她虽不大清楚少年所属那个门派的信息,可她也暗自记下了少年的姓氏,轻声叫了声姜公子却毫无回应。
于是她走上前,用手抓住少年肩头用力一翻,少年眼睛圆瞪,显然是死不瞑目之态。
丹阳狐疑地掀开他本就松散的上衣,运着体内灵力探查少年的身体,想要以这样的方法寻求少年的死因。
正当这时,一道脆利的女声呵斥道:“大胆!堂堂大派弟子,竟然行如此卑劣之事!”
丹阳不禁停下手中动作,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带着玄色面纱的黑衣女子指着她,眼中神色肃杀森寒。
丹阳握着剑走到女子前方,昂着头道:“你是谁?”
“好一个毒龙门龙护法,竟在秘境中因嫉贤妒能杀死小门派的青年才俊。方才那两位长清堂弟子也已破心境而出,我这便告知他们,将你的劣迹宣之仙门!”黑衣女子虽然如此威胁着,可她的手死死地指着丹阳,竟没一丝要放下的意味,也没有任何要转身离去的意思。
“嫉妒?”丹阳冷笑一声道,“你也不问问仙门众人,是我龙丹阳嫉妒别人,还是别人嫉妒我?”
“你真是嘴犟,一副故作清高的姿态让人看了就恶心,”黑衣女子放下指着丹阳的手,平和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讥诮道:“这几日的试炼会,我可是有好好地关注龙护法您和那位姜公子呢,那位姜公子对您可是百般钦佩,而只要那位姜公子一上场您就没有好脸色,没有半点仙门大家的风度。你还真是嫉妒。”
“为何我问你姓名你却顾左右而言他?”丹阳不接她的话茬,而是绕到最初的话题问道,“这难道就是你所谓的风度?”
黑衣女子侧过身,轻声笑道:“龙护法放心,你迟早能在这秘境中知道我是谁,甚至还能得到你心心念念的宝物。只是你愿意告诉我,姜公子究竟为何死于你手的么?”
丹阳紧握佩剑,神色肃杀道:“姜公子不是我所杀害的,你休要冤枉我。”
“嗯……那就让我猜猜,”黑衣女子手隔着面纱杵着腮,缓缓绕着丹阳走着,似一条吐着信子伺机而动的毒蛇,她沉吟片刻道,“一则如我方才所说,龙护法是怕他出了秘境成了试炼第一,生生将自己打败,所以杀了他。”
丹阳紧握着剑,黑衣女子每走一步,她便转过去狠狠盯着她。而黑衣女子似丝毫不曾察觉般,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怒目圆瞪,面色惨白,胸口衣襟大开的少年后,用戏谑地语气笑道:“二则是龙护法多年未寻到如意道侣,看姜公子修为颇佳又生得俊朗,想同他共赴高唐,可姜公子嫌你年岁太大不愿与你同欢,所以你恼羞成怒杀了他?”
丹阳听到黑衣女子分析完第二点后凤目倒竖,似能喷出火焰来,利剑出鞘就向黑衣女子指去,森然恨声道:“你这卑劣小人辱我甚深,辱我毒龙门甚深。”
未曾想黑衣女子吟吟一笑便一个响指弹偏了指向自己的利剑,丹阳长剑的红光在黑衣女子的双眸中晃动着,显得她更像一条丛林里的蛇,下一秒就能让猎物顷刻毙命的蛇。
“我只是同护法开个玩笑,护法何须动怒?”黑衣女子轻声道,“再说,这个少年是不是护法杀的,取决于护法您接下来对我的态度了。”
“你究竟是谁?休想蒙骗过去。”丹阳将黑衣女子步步逼至墙角,另一只手瞬时飞出几朵榴花镖将女子固定住。她剑抵着黑衣女子颈部厉声问道。
黑衣女子无奈似地笑了笑,摊了摊手道:“龙护法不要把人逼得那样急,这人啊,性子太急可就离真正的好东西很远了。再说呢,我身上可是有护法一直想要的东西呢,或者说是毒龙门一直想要的东西。”
丹阳听她这般说,不知怎地竟向后退了一步,没有再逼近黑衣女子,而黑衣女子也趁着这一瞬伸出右手,须臾,手中便浮现出一条火红泛着霞光的法鞭。
法鞭落到黑衣女子掌心时,瞬间化作一条极细的红宝金丝手链,乖顺地绕在她的手腕上。
丹阳望着这一幕不由得呆住了,这正是她苦苦寻求的霞绮,也是毒龙门传说中的神仙侠侣遗留下的法器。
这对法鞭分别为当时的一对仙门鸳侣的法器,名字取自古诗“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
可惜的是这对仙侣隐退之后便不知所踪,他们的法器也四散在不同的秘境。多年后的一位毒龙门戒律堂护法找到了静练,这便一直为戒律堂护法世代所传,而霞绮却仍不知去向。
丹阳在玄机阁探知霞绮便出现的这次长清堂试炼的秘境中,未曾想竟然早已落在他人手中,还是这样一个阴险的宵小之徒。
“龙护法的眼力一向好,不知能否认出这正是贵派一直所寻求的霞绮来?”黑衣女子抚摸着手腕上的细链道。
“你从哪里寻得霞绮的下落?你又怎么知道这是毒龙门的宝器?”丹阳追问道。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是谁吗?”黑衣女子并不理会丹阳的发问,这一次竟主动回到第一个问题上。
黑衣女子将手一挥,周身的琼楼珠帘早已变作一片漆黑,只有那惨死的少年,染血的锦榻还保留原样。
她将黑衣袍用力一扯,将面纱落下,只见一个秀发半挽,碧衫清淡的女子正立于丹阳眼前。她的姿色虽不甚出挑,可窄袖夹衫的衣着勾勒着玲珑身姿,春色隐约分外诱人。
这个女人颦笑可亲,宛若溪畔浣纱的小家碧玉一般,行为举止也颇显柔顺。只是不经意的瞬间,她的眼眸中会流露出一丝森寒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