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行姐姐你来啦!”花行展开笑颜跑上前挽住了月行。
伽云轻盈地走上前去行过一礼,恭声道:“伽云见过冷护法。”
松风冷冽吹起月行墨色的发带,凌乱发丝虚掩住她的双眼,却仍能感受到那水光泠泠的冷意。
她侧过头看向花行时,面容上的凌厉之色淡去几分,她问道:“可有头绪了?”
花行望着伽云笑了笑道:“多亏伽云姐姐提供的思路,花行似乎有些头绪了。”
“孤云峰刚发生了一件事。”月行沉声道。
“是什么大事?”花行连忙追问。伽云似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恭敬柔顺地颔首倾听,一言不发。
月行瞥了一眼伽云,顿了顿继而道:“谢灵渊已被萧鸣羁押,除非有掌门或他的旨意,任何门人不得前去探视。谢灵渊那厮的左肩曾在数月前中了丹阳师姐的榴花镖,截信泄密之事大抵与他脱不了干系。”
伽云闻言不动声色,只默默地听着,脸上挂着合宜的笑,也没有丝毫要借故离开的意思。
花行想起月行和萧鸣出行探查漆雪师姐被害陨落真相时,寄与丹阳的信笺曾受损伤之事。她想到毒龙夫人的几次内毒发作,以及漆雪师姐的仙方配法。花行不由得将伽云要走的黄月季一事与门中接二连三遇祸联系起来,看来伽云果然不单纯。
但想起伽云很多时候与自己相处时的样子,又不像全然虚情假意,她的关心似乎也是出于真心,尤其是她对渡尘行僧的痴情是那样的深沉绵长让花行觉得伽云并不完全不懂真诚。
她隐约觉得伽云并非本质恶毒之人,她若做了什么或许是因为被一些假象迷住了眼,被人利用了□□,而非真的出自本心。
花行不由得趁伽云不注意时向她看去,伽云只是恭敬地站在那儿,而月行握着剑柄的手,手背的筋骨却渐渐凸起。
就在三人静默的这一空当儿,一个离花苑弟子神色紧张地快步上前,向她们行过礼后便禀道:“长清堂出祸事了。海堂主的二公子海晏澜近日来旧病复发,今夜异常严重,恐怕已是弥留之际了。”
月行眉心一跳,她双眉微蹙,沉声问道:“长清堂现下如何?你可知海家二公子今夜病情加重是因何缘故?”
那弟子左右顾盼确保无他人在近处后,压低了声音道:“长清堂派人请遍仙门名医皆无法医治,甚至就连因由也查不出来。多亏我们门中所去的那位医师深谙香药之理,才查出海二公子枕下的香囊有异,而这枚香囊正是相思门中的解大小姐所赠。”
这位弟子在提起是毒龙门的医师查出真相时言语中有掩饰不住的自得,而花行却不由得担心起来。
听到那弟子提起是毒龙门派去的医师查出因由时,月行神色一沉,而听到弟子提及解鱼怜时,花行和伽云都脸色一暗。
伽云伸出手摩挲着腕间的佛珠,秀眉微皱,似是有什么忧虑般,花行注意到她的举止便知道只要一切与渡尘有关的人事都能勾起她的心绪,这一次也不例外。
“派靠得住的人接应我们门中前去的医师,至于我们的医师查出因由之事此后便不要对外提起了,”月行思忖片刻后沉声道,“海二公子垂危之事我们只做不知,等海家的人发讣文后再作打算。”
那位弟子应下后便下去做事,三人继而站在原地各有所思。
花行想月行所虑果然不差,虽说香囊出自相思门徒之手,若海家无力回天,解鱼怜便是首当其冲的被问罪者。可为何海家所请众多杏林妙手,却独让毒龙门医师看出因由,这一点如果被有心人利用,那毒龙门也将变得难辞其咎。
花行曾在相思门听过无数关于解鱼怜的事迹,也曾在丹城南郊见过解鱼怜。
在她听来,解鱼怜是骄横无理的贵门小姐,仗着家大势大无恶不作,喜欢年纪轻又单纯的男孩并一一下手,心性狡诈毫无善意;而在她那次亲眼所见,她却觉得解鱼怜并非心术不正之人,虽然解鱼怜为人任性刁蛮,可她也有自己的性情与纯真,反倒因被解情嗔保护得太好有些不识人心。
看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纯粹只通过听说来了解一个人。
“我怀疑这事的始作俑者并非相思门那位解大小姐。仙门中这一年来祸事不断,但似乎都指向毒龙门,长清堂,相思门三大门派。这会不会都是由一人精心所布的棋局,就为了鼎立的三大名门彼此仇恨,互相残杀?”花行沉吟片刻后细细分析道。
月行望向花行的眼神中颇有欣慰与赞赏之意,她点了点头似有所指道:“这棋局或许是由一人所布,可若无子,也是徒然。也得有几枚肯为他所驱使的子,才能布下这弥天之局啊。”
伽云听到这里心下已明白了七八分,而面上的温然甜笑却半分不坠。
月行向她走近一步,平静的语气中却蕴含着一丝杀意道:“伽云,方才你为启发花行配药所言确实鞭辟入里,你也算得上是冰雪聪明。只是不知这一年来花行昏迷,观梦石失而复得,漆雪师姐陨落邙山,丹阳师姐焚身秘境,掌门一而再再而三内毒发作这一连串的事,你怎么看?”
伽云神色平静,躬身答道:“毒龙门为仙门中三大名门之一,自是不乏妒恨仇家。纵观仙门千百年,又有几时平静清欢?伽云不过沧海一粟,即使偶入迷途错作一子,也终兴不起什么风浪,更没有令两位护法都身陨的手段。”
“那花行昏迷,观梦石失而复得一事,”月行关切地看了身边花行一眼,继而神色一凝道,“也与你无关么?”
“这便是伽云一生中偶入迷途之事,伽云自知瞒不过,”伽云坦然承认道,却令花行月行颇为意外,她摩挲着腕间的红檀佛珠,温声娓娓道,“在临安那些年,我曾遇到一个隐姓埋名的散修女子,她说她能洞见我的心中所想,若我也能熨帖她的心思,她便助我续缘。”
伽云染着绯红蔻丹的指尖轻轻叩动着红檀珠上的莲花坠,红莲轻动,她眸中的水光也分外潋滟。月行秀眉微挑,盯着伽云的双眼却窥不见半分假意。
“所以她的心思,便是让你杀了花行,抢走那仙门百年难见的观梦石,对么?”月行道。
花行听到此处心中一颤。
她曾无数次默默分析过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