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云暮被金灿的霞光普照着,云海苍茫中时而传来昂扬的歌声和笛音,鸽铃清脆唤醒仙门中的人前往千顷云观战。
花行一早就带着门人去千顷云,只有月行守着空荡荡的山云暮,坐在书案前预备处理着从毒龙门和其他门派飞寄而来的书信。
她看到桌上有一只泛着暗紫灵光的纸鹤,便知道是萧鸣的回信。
“协力合作一事,可在对鞭之后由海家之人宣布,想来必对设局之人有所震慑。此事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
月行思虑良久,写了一封信札,召唤来供山云暮使用的传信灵鸽,将信绑在鸽子腿上,鸽子会意般向海晏宁所居之处飞去。
她处理着纷繁的各派之事,满桌的书信,有问候拉拢,有重大来往合作,也有对当下仙门祸事的求援。
看来不止是姜氏一门受到牵连,无数的小门派也在这次的三大门派纠纷中无形改变了原本的立场和站队。
世间势力关系,本就牵一发而动全身。
处理完所有事宜,月行皱着眉揉了揉头,因着这些纷杂的事和对本门弟子的观战,她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过了。
虽说灵力修为傍身的仙门之人,可以不似红尘中人般每日吃五谷睡眠,但若接连多日都这般,也会对身体和灵力造成损失。
她盘膝坐到塌上,趁着这一时刻山云暮的少人清净,调息修养,周身笼罩起淡淡的幽蓝结界。
半个时辰的功夫,那层结界消退,月行缓缓睁开眼。
她一人一剑,像山云暮外轻装走去。
九华山的群峰峭壁上嵌着壮阔的亭台屋宇,栈道石桥上,就连下人也能似飞鸽仙鹤般飞身轻盈,穿檐过壁。
那些画栋房梁上都飘动着素白的经幡,就连长清堂的信鸽们,系信的绳都由蓝绳改为白绳,在雪天的时候好似白茫茫空旷世界一般。
月行这次没有御剑,而是想自在一番,她拔出腰间的心证,飞身而下,定在峭壁上,运着轻功,一遍将长清堂的壮丽风景一览无余,一遍将繁杂的心绪放空。
与飞鸟行云擦肩而过,她来到了剑泉所在。
一座巍峨沧桑的石塔映入月行的眼帘,此处古朴庄重的气韵令月行肃然起敬。
石塔入口处,月行默念着那蕴含深意的门联:
起点低,当下净。
回头脏,平常道。
剑泉之处以此为联,意为告诉仙门之人习武修行的步步不易,得失有命,而此时的月行再一次看到这曾经看了无数遍的门联,心中有了新的感悟。
由门派千万弟子之一成为一届名门之首,正如解情嗔告诉她那般,万千烦恼压身,不得自由。
当下或许净,回头却是脏,江湖从来由不得宿命,而她也只能出没风波里。
她从没想到,毒龙夫人会将紫极传至她的掌心,她也从未求过权和名,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到手的除了无上的权利和尊重,还有无数的烦恼和困惑。
而山外的江山,仍旧云来云往,水流不断。
月行来到第八层,也就是存放“十八般武艺”之鞭器的所在。
那火红的鞭在结界中静默着,像是冻结了百年的沉寂岁月,可当月行注视鞭身的一瞬,那鞭子就像熊熊燃起的烈火,点燃了月行深沉的双眼。
不知怎地,月行忽然想到丹阳,她想在濯剑之前的那场试炼中,丹阳定会来到这里。
丹阳和她站在此层时,也定是不谋而合的想到了静练的伴侣——霞绮。
月行无数次催动腕上的静练,无数次看见静练冷电蓝夜一般的光辉时,总是忍不住去想霞绮的样子。
在此一瞬,她似乎明白了丹阳在长清秘境中为何会被暗算杀害,因为她想将霞绮带回毒龙门的心不会比月行浅,甚至会比月行更强烈。
毕竟毒龙夫人早些年便感应到霞绮与丹阳有着深刻的缔结,只是没想到,丹阳殒命之时,也没有得到这应属于她的灵器。
而萧鸣和她最后一次探查时,发现原本在青阳发现的霞绮灵识却消失无踪,她突然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霞绮已经被心怀不轨的人,捷足先登了。
想到此处,她想在明日花行和柳如青比试之前,黎明时分前去千顷云探查一番。
碧云处。
解情嗔盘膝坐在案几前,阅罢最后几封信札,一双桃花媚眼溢满烦闷倦意,他揉了揉太阳穴,接过门人递来的茶盏,刚要掀开盏盖品上一番,就听室外门人叩了叩门扉道:“掌门,碧云处的山门外有僧人求见。”
“嘶……”解情嗔揉了揉头,坐直了些身子,声音里隐约有些烦闷,“若不紧要,你派护法去见他吧,之后再禀报我就行。”
“可那位红衣僧人说的是,他不见旁人,只见掌门本人,”门人侍从有些怯声道,“不如在下……”
“且慢,”解情嗔眉心一动,眉眼之间闪过一道光亮,似是意外之喜,又似是意想不到,“我知道了,请和尚进来吧。”
须臾间,门悄然而开,将室外松枝云绿映入室内,一个身形颀长的僧人双手合十,手中握着缠绕的佛珠,眉目俊朗中带着分超然飘逸,向解情嗔行过佛礼后唱了一声佛号问候道:“数月未见,不知解掌门可还安好?”
“佛门清净之人,怎么敢近我的红尘身,我想了想,定是渡尘你来找我,旁的和尚可没这个胆子。看来我想的果然不差,”解情嗔面色含笑,一双桃花眼水气氤氲,就像云腴茶那般清润温存,“不知你费了什么功夫,怎得进这长清堂的?”
“这些时日我来到北地修禅,就知道掌门必定在此,倒是机缘巧合,便来看看。正巧走到青阳城,遇到贵派门中的柳护法,他带我上的山。柳护法来时与贫僧说掌门对贫僧如何想念,如今一看,倒让贫僧有些失落了。”渡尘面色温然,语气中果然有丝淡淡的嗔怨和无奈。
“佛子断情无欲,竟也会为此失怀?”解情嗔嘴角微勾,有些打趣玩味地偏头看着渡尘,“坐下来喝盏云腴吧,小侄的事,还没亲自谢过和尚你呢。”
“不妨事,贵侄并非愚拙之辈,小僧也只稍点拨一二,也就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