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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飞·三(1 / 4)

次日,海朔成清点出几个长清堂青年高手后,月行和海晏宁便携同这些长清弟子,一同前往沧州。

沧州比青阳更靠北地,越往北行,越觉萧寒清冷。

天蒙蒙亮时,月行抱着腿坐在船舱,一双秀眼冷凝中夹杂着些许迷惘,似是看不透笼罩沧州和未来的茫茫迷雾般。

只见白沙上,几只信步悠哉的白鹭正吐纳气息,似霞光般绚丽梦幻,在细雪纷飞中更显得迷蒙。

月行目触旧景,不由得事上眉间心头,她敛着眉,垂下了头,任由碎发遮拢略显憔悴的面容。

“你怎么了?”海晏宁静静坐到她身边,抱着双膝远眺着舱外雪景,河水冲刷着碎冰迟钝地流动着,似是将痛楚也一并停滞不前般。

“我没事,”月行看了一眼坐到自己身边的海晏宁,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双腿抱得更紧,嘴角勾起一丝疏离又有些无力的笑道,“旧地重游罢了。”

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

更何况沧州是月行最为孤寂无助之时,得以暂时栖身的地方,还在这里留下了一段刻骨伤心的情。

“沧州孤寒,冷护法触景生情也是难免。堂姊在门中时曾对在下说过一句‘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在下甚是喜欢。过去的终究是云烟,沉溺其中的人才最是可怜。”海晏宁淡淡笑了笑,看似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遭景象,实则熨帖着月行低沉的心绪说道。

“可过去的从不会被磨灭,发生过的就都作数,”月行低着头思绪万千道,“就像这一次的仙门之乱,逝者已逝,活着的人除了要好好活下去,还要为他们雪耻复仇,才得心头之快。”

“冷护法的风骨心性,在下一直欣赏。不过在下以为以心为形役不过是行尸走肉,心自在了,人活着才真正有意义。”海晏宁从怀中取出一枚石埙,捧在掌心轻轻摩挲着埙上的刻字与雕纹。

月行看着海晏宁手中刻着“孤崖”的埙,不想将心中的悲伤彻底展露,便借此转换话题问道:“都道长清弟子除了腰间刀剑,便最擅箫笛埙乐,海少主手上这枚孤崖埙在下早有耳闻,不知有何来历?”

海晏宁望着手中的埙,眼眸中闪烁着几点花火般绚灿又转瞬即逝的暖意,仰头望向灰蒙蒙的天,一声叹息却近似悄无声息道:“这孤崖埙原是子母埙,母亲在世时最擅文墨乐礼,门中众多弟子的音术都受过母亲指点。在下尚在襁褓时,母亲亲手雕刻了这枚石埙作在下的出生礼物,取名‘孤崖’,意在希望在下渊渟岳峙。护法你看,这枚石埙通身如天成自然,其音悠远沉静,最是清心,若遇到险境,往往有驱逐邪祟之效。”

月行看着他手中的孤崖埙,虽未听音触摸,却也觉心中渐渐宁静自在,海晏宁看着月行心绪渐佳,便吹奏起手中的石埙。

埙声初闻呜咽沉吟,随着船驶过山岩洞穴,天光渐明,埙声渐渐也随之“柳暗花明又一村”,变得悠然清远起来。

风雪渐渐希声,在目已是一片皓洁。

寒江之水深邃冷凝,月行将手指没入水面,轻轻划动着,冰冷的触意直钻百会穴,也令她无比清醒。

她记起当时将那枚镶嵌着玉石的梳子放入江水中时,指腹也是这样的感觉。

为何越清醒,就越是痛楚,月行微微蹙着眉,听着那阵埙声渐渐温柔如月,她将手收了回来。

她放在江水中的那只手冻得通红,这一瞬间,她却恐怕被身边的人察觉,另一只手立即覆盖在这只手的手背上,却不曾想掌中绯红显眼的一点,正入了海晏宁的眼眸中。

“你手背正中的伤痕,是利器所致吗?”海晏宁放下手中的埙,温然地看向月行问道。

月行在他这般问询后蓦地有些手足无措,她怕抬起手,海晏宁便看见她另一只手冻得通红。

“儿时所伤,不过运功打斗皆无碍,劳少主挂怀,”月行看向海晏宁,神色渐渐严肃起来,“海少主,这几日在下发现了一个不好的征兆。静练的灵力,渐渐有了衰退了迹象,在下想,霞绮恐怕已经落入歹人之手了。”

海晏宁看着月行腕上的静练,流光绕转,却比往日所见略显黯淡,他面色微沉道:“静练是有伴侣的仙器,霞绮若是陷入不测,静练也会随之受损,看来背后的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二人正商议着霞绮的去向,船已渐渐靠岸,停在渡口。

“禀少主,咱们已到沧州渡口了。”船边的长清弟子道。

“先找客栈,熟悉一下沧州的事物风俗,再进一步打算。”海晏宁发话后,几个长清弟子便上岸打探,月行也同海晏宁上了岸。

“冷护法说沧州是故地,想来应是对此处颇为熟悉,也有相识之人。”海晏宁转头看向月行道。

“地形风物自是熟悉,不过时移世易,此去经年,城中恐怕早已物是人非,不是在下记得的模样了。”月行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心中百感交集道。

“不妨事,护法既对沧州有了解,咱们探查起来也便利了不少,”海晏宁爽朗一笑道,“此时将近正午了,不如护法同在下前去城中酒家用些吃食,打听打听城中的事,如何?”

“如此也好,还是在下为少主带路吧。”月行颔首同意后,略走在海晏宁前面,向沧州城内走去。

穿过人声鼎沸,月行带海晏宁走进沧州最热闹的酒楼。

座中之客皆举杯豪饮,江湖儿女不胜其数,他们谈笑风生,冷风中呼出的白气似雾般将酒楼蒸腾得有些朦胧。

只是他们谈论的内容,已是月行不再熟悉的,月行选了一处空桌坐下,四周打量,只觉恍如隔世。

“海少主,既是在下选的地方,这次便由在下请客。只是沧州的酒性烈烧喉,虽颇有特色,此刻还不是饮的时候。”月行淡淡地笑了笑,请海晏宁落座道。

海晏宁入座后,打量着周身热气腾腾的样子,不由得对从未来过的地方感到好奇新鲜,他摆了摆手道:“自是正事要紧,沧州的酒再好,也还是心中安定时再饮才快活。方才进来时,我四处观察,发现沧州的江湖人士众多,他们都在谈论沧州各帮派的事情。”

月行听到“帮派”二字,心中微微一沉,她不由得想起那时小院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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