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冬天的凌晨,伦敦伍氏孤儿院门口。
戴黑礼帽、穿长大衣的男子一只手牵着孩子,一手拎着一个老旧的木制大手提箱,敲开了门。
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拉开了门,“Hello?”
男子摘下帽子向她微微鞠躬表示敬意。他牵着孩子的手,进了掉漆的大门。
“哦,可怜的孩子。”瘦女人敷衍道。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领着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拐到一间半是客厅半是办公室的房间里。扯开抽屉,翻出一张表格,“请填一下表格,先生。”
孩子站在一旁,低着头,时不时用余光瞟着四周的景象。干净而破旧,地上铺着陈旧的黑白瓷砖,大部分都有或大或小的缺损,却不显得邋遢——至少她没有看见墙角有蜘蛛网。
她压低了自己的贝雷帽,不让瘦女人看到自己的脸。手放在身体两侧,不安地绞着衣角,配上瘦小的身子,更让人觉得可怜。
“可怜的孩子,”瘦女人想,“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表格上填的6岁!”她叹了口气,又想到:“可哪个被送进孤儿院的孩子是健壮的呢?”
男人填好了表格,站起身,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向她告别,并把放在一边的手提箱递给她。
沉重的箱子立刻就让她一个趔趄,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瘦女人立即上前想扶他。孩子摆摆手,挣扎着自己爬了起来。
“坚强的孩子好养活。”瘦女人心道。她拎起大手提箱,“我是这里的护工科尔夫人。来吧,路易斯·斯诺,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瘦女人的步子跨得很大,孩子小跑着勉强跟上她的步伐。一路上,走廊上只能听见科尔夫人开胶的破皮鞋鞋跟在老地板上的嘎吱声。煤油灯里的火苗昏暗跳动,显得周围的气氛更加寂静和压抑。
科尔夫人领着孩子走上3楼,在楼梯平台上拐弯,来到第二扇旧木门前,拿钥匙开了门。“我很抱歉,小路易斯,”门轴发出刺耳的转动声,她的语速很快,“埃里克发烧了单独住一间,其他的房间孩子们住满了,只能让你单独住这一间了。收拾一下,等下别忘了下楼吃早餐。”
孩子点了点头。科尔夫人转身准备离开,又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小声说:“小心隔壁的汤姆,他有点……奇怪。离他远点儿!”
“……奇怪?”孩子不解地问。
“怎么说呢……哎呀,总之你早上就能看到了!”科尔夫人有些焦虑地瞥了一眼隔壁的房门,匆匆地下楼了。
孩子目送着她下楼,又盯着隔壁的房门看了一会,才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是她的错觉吗?隔壁房间的房门后好像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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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斯诺,或者说白诺,站在房间里消化着刚刚经历的一切。
上辈子路上走得好好的,被高楼上扔的什么东西砸到头当场去世。醒过来发现自己成了个小婴儿,周围围了一圈又哭又笑激动不已的男男女女。然后被24小时360°无死角严密看护,每个人见到她都十分紧张,地位看上去相当崇高。
等到会讲话会走路,就被一群穿得仙风道骨的长辈们塞满了时间表,又是练功又是念咒,外加各种她没见过的大部头古籍填鸭,三四岁就要去森林里用学过的法术打猎采草药,比高三备考还忙。
所有人都对她的成长进度格外的关注,总是对她露出一种焦急又欣慰的表情。
日子就这么充实又平静地过去。直到她5岁那年,她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在1931年9月18日这个悲惨的日子过去的第二天,她被长辈们塞了一个沉重的手提箱,和父亲连夜化装赶往北平,再一路颠簸赶往松江,从松江坐船前往港城,然后再次改变形象,从港城前往英国伦敦。
临分别的时候,父亲把她送到一位戴黑礼帽、穿长大衣的男人手上,万分不舍地摸摸她的头,用力地拥抱了她。
“艾伦,保护好她,她是我们的希望。”他叮嘱道。
“一定要这样吗?”男人问。
“这是我的使命。”说罢便登上了返程的轮渡。
随即她被换上了当时英国最为不起眼的男童的装束,送往伦敦的一家孤儿院。她这才知道,原来和她一样的人在这边叫巫师,普通人被称为麻瓜,这边的巫师施法用魔杖之类的常识。
“为什么……把我……送到……孤儿院?”白诺的英式英语并不熟练。
“现在两边都不景气,麻瓜和巫师都在准备着大战。”艾伦并没有解释太多,“现在孤儿院才是最安全的。你太小了,到11岁之后就好了。”
白诺不明白为什么11岁这么特殊,但她知道现在离二战爆发已经不远了。鉴于自身的特殊性,孤儿院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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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拉回到当下,白诺打开手提箱,拿出一盏煤油灯,一个响指点燃,再掏出一张清洁符把房间打扫干净。
天已经有些泛白光了。她累得摊在硬铁床上倒头便睡。
到天大亮的时候,她被科尔夫人的敲门声叫醒。睡眼惺忪地拉开旧木门,正好和隔壁的住户对上眼。
一打眼看到对方一头相同的黑发,差不多相同的发型以及基本一致的身高,两个人都愣住了。
短暂的愣神后,黑发男孩犀利地上下打量着白诺,用阴沉沉地语调不屑地问:“科尔大妈新带来的?离我远点?”他突然凑近,脸几乎贴上白诺的脸,一字一顿,不怀好意,“离——我——远——点?不是吗,科尔大妈的新宠?”
白诺有点懵,她还没睡醒,有起床气,自然没工夫深思对方话里的“深意”。她余光往下一瞟,再对上他同样是黑色的眼睛——周围的黑眼圈。
“你昨晚是黏在门板上站着睡觉的听得这么清楚?还有,你再踮着脚,鞋头就破了。”白诺的英式英语说得很慢,听上去更加阴阳怪气。
对方两米八的气势像漏气的气球一样迅速瘪成一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