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冒着热气，贺姝缇递给季裴承一个浅粉色的碗：“快吃。”
季裴承看着那个碗，嘴角勾起一抹笑，他将火又调大些，翻滚的红汤飘出辣气，一时间有些无从下手。他看向贺姝缇，小姑娘正将一块牛肉塞进嘴里，红油沾的嘴边到处都是。季裴承笑了下，抽出张纸递给她：“擦擦。”
贺姝缇笑了一下，又挑起一根菜，红汤剧烈翻滚，一滴辣油随着她的动作起跃，跳进了她的右眼。
“哎呦!”
季裴承闻声放下筷子：“怎么了？”
贺姝缇哭哭唧唧的：“辣油进眼了，疼死我了。”
季裴承抽了张纸沾水，走到她面前将她身子摆正：“睁眼。”
“疼。”贺姝缇抽了下鼻子。
“忍忍。”季裴承用纸巾擦她眼畔，温和清凉的水进眼，贺姝缇瞬间感觉好了点，可那股劲儿反复，有些抽着疼，贺姝缇将眼闭上，自己疼着，不肯配合他。
“贺姝缇。”季裴承将手放下，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不睁开，我怎么帮你。”
季裴承试着擦了下余污，却听贺姝缇轻呼一声。
“别这样，轻点，疼，还痒。”
这话说的颇具歧义，季裴承眸色渐深，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白皙的颈部和微开的领口。
“好了。”他哑着声音，“睁眼。”
贺姝缇睁开眼有些不自然地眨了眨，随即脸上爬上红晕。太近了，距离太近了。
她端坐在椅子上，高大的男人弯腰伏在她身前，左臂轻倚在椅子上，右手轻抚在她眼侧，眼底带着她所看不懂的柔情与怜惜。
她失神片刻，待回过神来季裴承已经坐回原来的位置了。
贺姝缇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招呼他继续吃。
窗外的雨好像小了些，贺姝缇帮着季裴承将碗收拾回厨房，男人一言不发地帮她洗碗。
贺姝缇略感诧异，对他的认知也变了，她觉得季裴承真是好人，请她吃宵夜还帮她洗碗，比谢知微都懂事。纵使她不想待在这里也觉得空留季裴承一个人洗碗干活而她出去潇洒，这做法不厚道，于是靠在厨房门旁搭话。
“喂，你现在在哪儿上班啊。”贺姝缇捧着杯温水问。
季裴承看她一眼：“你在哪儿上班啊。”
贺姝缇不满地看回去：“是我先问的你好吗？再说了，你不都知道吗?”
“你不也知道嘛，干嘛还问我。”
贺姝缇也是实诚，她慢吞吞地喝了口水才说：“我怕气氛尴尬，暖场。”
“哦。”季裴承冲干净手上的碗，“我礼尚往来。”
贺姝缇无声的翻了个白眼给他，得，这天聊不下去了。
贺姝缇喝了一杯又一杯地水，心下却盘算着她喜欢的电视剧现在播到哪儿了，冷不丁地被季裴承提到。
“喂。”季裴承将碗放进碗柜，“你买这么多瓶瓶罐罐干嘛。”
贺姝缇看着那些东西颇有些“母因儿荣”的感觉，她给季裴承介绍：“这个是去野餐时装醋的，这个是装番茄酱的，这个是装烧烤料的，还有这几个大一点的，是装饮料的。这个小篮子是装果子的，不过微微拿她去拍照了。”
“所以，”季裴承拿起一摞未撕膜的小盘子问，“你到底有没有去野餐。”
贺姝缇尴尬地笑了声：“这不没时间嘛。”
她转身走到冰箱前，取出一颗小西瓜，喃喃地说：“想喝点西瓜汁，或者冻点冰棍。”
她抱起西瓜走到厨房，看窗户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问：“你待会儿怎么回家啊。”
季裴承淡淡地扫了眼她，没接话。
没听到有人回答她，贺姝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哦，你住我隔壁。”顿了顿又好像是在解释刚刚的问话一样，欲盖弥彰地说，“我还不太适应你的新身份。”
她环顾一圈找刀切西瓜，见她平时惯用的那把水果刀在季裴承手侧，她看季裴承忙着洗碗就自己探身去拿。
“轰隆。”
忽然的一道雷，白光闪现，吓得贺姝缇一个激灵。
“妈呀。”
她手一抖，刀落回案板，地上有未干的水迹，她身子不受控地向前倒装入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季裴承见她滑倒的那一刻手瞬间伸出将贺姝缇揽入怀中，鼻尖萦绕着她自带的体香。她头发毛绒绒的，轻颤的睫毛微微一动好像刮在了他的心上。
季裴承闭眼将她从身上拉起，明显低沉了的声音让贺姝缇那么迟钝的人都感觉到不对劲：“你去沙发上坐着吧，这里我收拾。”
贺姝缇逃的像兔子一样快，她坐到沙发上用毛毯包住自己，心虚地朝厨房瞄了眼……这下，是真的闯祸了。
季裴承眼眸深沉，他很快收拾好厨房走到玄关处，贺姝缇把自己包的严实，露出双眼睛看他：“你要走吗?”
季裴承看她把自己包的像个葫芦，嗯了声。
“那……再见。”她乖乖软软的跟他道别。
季裴承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就真的会忍不住，他眉眼冷峻，“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贺姝缇打了个激灵，她摸摸鼻子……好像，被讨厌了呢。
她没太在意，翻出手机追剧，思索着明天把西瓜榨了汁带去给谢知微和小楠喝。
她把门窗关好，躺回沙发上充当咸鱼。
那天之后，贺姝缇接连好几天没见到季裴承。
事务所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总监给她分了两个实习生，一男一女。男生是淮市本地人，法学院毕业，叫程先；女生是从淮大司法系毕业的，算是贺姝缇学妹，叫舒温，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
刑警队最近有一起案子，季裴承接连几天都睡在局里，他忙的脚不沾地，偶尔空下来抽根烟，脑海里也全是那天的情景，那算是这么多年来他们来往最多的一次，小姑娘以前见了他躲得远远的，不说共处一室，就是在街上见了他也跑的越远越好。他看天气预报这段时间天气挺好的，不会下雨打雷，她一个人在家估计也不怕。他挺好的，就是有些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