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还小莫想那么多,若是实在不知怎么办便来寻我,记着了吗?”
二木红着眼眶点头。
巷子最里头便是二木家,两间住的屋子,厨房是在墙边搭起来的棚子,原本他家里是要大些的,只是后来为了给二木爹治病,便劈了一半卖出去。
二木的姐姐大丫正在晾衣服,见着苏眠来,腼腆地打了个招呼:“苏姐姐。”
她瞧着苏眠时眼中闪过羡慕,打过招呼后便低着头进了屋。
二木爹则坐在院中,手里捏了块木头,瞧着像是在做什么小物件。
他肤色黝黑,对人笑时憨憨的,一瞧便晓得是个老实人。
苏眠正要开口与他说话,便听得屋里传来一声低骂:“该死的东西!”
二木娘边骂边出门,瞧见苏眠脚步一顿随即笑道:“困困来了?”
苏眠点头:“秦婶忙呢,我送二木回来,顺便请刘叔做些活儿。”
二木爹这才插上话,看着苏眠憨笑:“困困要做什么?”
她蹲到二木爹身边,指着他坐着的椅子:“做这个,只是要做高一点。”
二木爹坐着的是个两轮椅,是他在床上躺久了自己琢磨出来的,平日里二木娘会推着他去院子里坐,只是他从不出门,即便推着那二轮椅一点也不费力,他也不愿出去。
二木爹面色不大自然:“你做两轮椅做什么?”
苏眠瞧他这般就晓得他误会自己是要救济他,笑道:“我隔壁搬来了新人,如今养伤不便走动,托我帮他寻一寻何处有做这两轮椅的,我头个便想到您,咱们巷子还有谁比您手艺好的?”
二木爹闻言又笑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道:“都、都是以前的事了……”
二木娘搬了个小札坐在他身旁,闻言冷哼:“你伤着的是腿,又不是手!我瞧着手艺和以前一样好!困困放心,你刘叔定能做好!”
苏眠点头:“那是!只是要得急,刘叔您尽快动手就是了,多些银子也使得。”
二木娘闻言瞪了瞪眼:“你这丫头说什么呢!自家人的活计哪有加银子的道理!”
苏眠咧着嘴笑:“那麻烦刘叔了。”
她又干坐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有人来,等不及便拉着二木娘走到墙角低声问:“秦婶儿,我问你件事。”
“什么事儿?”
“您别我管得多。”苏眠朝屋里看了一眼,“您准备把大丫……”
她说到这二木娘便明白了,想也知道是谁传出的,对着二木叱骂一声拉着苏眠坐下,叹了口气:“我也不瞒你,我是想着将大丫送出去,但我想着是让她到大户人家去做个女使,签个活契,一来能叫二木去学堂,二来家里喘喘气,过几年便将她赎回来。”
她说着又是一声叫骂:“只昨日那人来了后竟说要签死契,也不说要将人带到哪去,我瞧着他不像好人便没应下。”
二木娘拍了拍苏眠的手:“困困莫将此事说出去。”
苏眠晓得这算不上什么光彩的事,点头道:“自然不会往外说,只是二木上学可怎么办?”
二木娘说着哭起来:“我哪里晓得……”
二木爹见她落泪眉心皱成了疙瘩,只他不善言辞,只是讷讷道:“别哭,别哭……”
苏眠将怀里的荷包拿出来递给二木娘:“秦婶儿,我爹还留下了些银子,你先拿去用。”
二木娘忙推了回来:“那怎么成,你爹如今……你也不好过,且自己留着。”
苏眠低头把给梅颂今做饭的事说了出来:“如今我有活计呢,且自己也留的有,您别担心。大丫那里……不若送她去绣房或者裁缝铺,多少学个手艺,便是学手艺时没月钱,学成了总归是好过许多。”
二木娘闻言沉默。
半晌后,二木娘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狠狠点头:“困困!你放心,这银钱婶子定然会还你!”
苏眠笑:“不急……”
她话说到一半便见二木娘‘噌’的站起来,面色不大好看:“你又来做什么!”
苏眠朝门口看去,是个黑黢黢的中年人,长得尖嘴猴腮,现下正笑得谄媚,“大姐,昨日咱们说的银子还可再添些,你就将你家大姑娘卖给我吧。”
“去你娘的!”二木娘顺手抄起一个小木札砸过去,“老不死的玩意儿!打我姑娘的主意,一副癞蛤蟆样儿想的倒美,给我滚!”
许是手里的荷包给了些底气,抓起大扫帚就打过去:“给老娘滚!”
那中年男人跳到门外,盯着二木娘狠狠啐了一口:“不识抬举的东西!呸!”
苏眠没听到他说什么,只看着他脚边的一只小狗发呆,那小狗也歪头望着她,只是那眼神不像狗儿,倒像是……
那中年男人走前踢了那狗一脚,大骂:“该死的畜生!快走!”
苏眠三两步跑出门,看着那一人一狗的背影。
那小狗四肢有些僵硬,像是刚学会走路一般歪歪扭扭的。
苏眠忽觉后背发凉,不自觉攥紧了手。
二木娘扯了扯她的衣袖:“晦气玩意儿,看他做什么,困困进来坐。”
苏眠压下思绪,强笑着开口:“不,我不坐了,那两轮椅若是做好了,秦婶你去跟我说一声,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说罢抬腿就跑。
二木娘见她跑远面上扬起一抹喜气:“这孩子……他爹,如今有银子了,明日咱们就去给二木交束脩,还有大丫,我觉着方才困困说得对,送她学门手艺是极好的。”
二木爹见她絮絮叨叨地安排,也不嫌烦,只是咧着嘴笑:“都好,都好。”
二木娘剜了他一眼:“老木头!快些给困困做两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