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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烨城(1 / 2)

一月后施思孤身一人到了大同府烨城,她从京都太仓出发,跋山涉水的到了这里,所幸这里已是她此行的终点,不用再走下去,不然真的要吃不消。

驿站已有一人早早等着了,此人乃是施思母亲林玉淑的乳母,她不远千里前来投奔之人。

前头车夫说着\"公子,到地方了\",拉住马车缰绳喝令马儿慢慢停下来。

施思听到车夫的话便把马车帘掀开一条缝向外面看去,便见一老妇也向她看过来,眼中是满满的欣喜。

这便是母亲的乳娘吧,她想。看着那双带着慈祥笑意的眼睛,施思就明白了为什么母亲说“去了那不用怕,乳娘会全心全意的帮你。”

乳母张吴氏自一月多前接到她那嫁去京都的小姐的传信,让她帮帮自己不成器的女儿,便一刻不停的帮着奔走。这几日算着人快到了,她便日日到这驿站候着,若是小姑娘到了又不见人,却又让这样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小人儿到哪里去寻她。

施思年十七,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不是张吴氏眼中在驿站见不到她就会惊慌失措的小姑娘。而她此行到大同府也确是来嫁人的,只是还不知道将要嫁的是何许人也。

虽然施思此时作的是男子装扮,但是张吴氏一见施思的脸便知这是她家小姐的女儿,母女两人长的有七分相似,她赶忙快走两步上去把施思从马车上扶下来,满眼慈爱:“孩子,我在这等你多时了,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怎的这脸白成这样!”张吴氏亲热拉着施思的手,心疼她一路风尘仆仆,问完也不等施思应答,又接着说:“快快和我家去,到这儿了就不用再过那风餐露宿的日子了。”

施思撑着疲惫身体先向张吴氏见了晚辈礼,方才回说:“路途倒是顺利,嬷嬷不必担忧。”

“和你娘一样,也是个不会叫苦的,”张吴氏一边说一边不认同地摇了摇头。

说着两人便一起往张吴氏家里走去,一路上张吴氏又是问林玉淑及家里的近况,又给施思介绍了些大同府的民俗风情,还说了自己家的一些情况,她早已不在林玉淑娘家做事,如今和儿子儿媳一家人住在一起,儿子儿媳与与林玉淑年纪相仿,夫妻两人育有一女,比李静懿小一岁,一家三口在城里最繁华的玉临街经营一家小小的豆腐坊,虽然铺面不大,但胜在地段好,每日生意也算红火。

接着张嬷嬷又简单说了林玉淑娘家声望势力现在大同府如何如何大,施思听了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她自出生以来从未见过林家的人,她娘亲也早就和那个家断绝了关系。

张吴氏家在城西南,是一个一进的小院子,两人到了地方,进得屋去,张吴氏便忙里忙外的为施思备水,让她洗手净面,洗去一路的风尘仆仆,又让她去换身干净舒服的女儿衣裳。

等到施思换好衣裳出来,张吴氏已准备了些简单利口的吃食,又烧了滚水泡上枸杞端给她。

施思坐在院里石桌旁的凳子上,看着杯子里飘着的小小红红的枸杞粒,一时间心里有些酸涩,她知道枸杞不是寻常百姓家里常备之物,应是为了她特地准备的。

“本来买了一只老母鸡养着想着给你煲汤喝,但现下时间紧,先吃这些应付着,晚上再好好给你补补,你这身体跟你娘信上说的一样,真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张吴氏准备好吃食汤水之后就坐在施思对面看她小口小口喝着枸杞水。

“实在是让嬷嬷费心了,”施思放下碗感激地看着张默默,“娘亲说虽我与嬷嬷此前未曾谋面,但此次求助于嬷嬷,嬷嬷必会为我竭尽心力,如今我才知娘亲所言非虚。”

“你这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小姐的嘱托我自当尽全力去办。”张嬷嬷口中的小姐即是施思的母亲林玉淑。

“你且先休息一下,我等会还得出去寻了那人,与他说明你已到大同府,让他明日早早进城,与你一起去府衙登记,你俩的婚事六礼都是次要,还是要尽早到官府做了备案、改了户籍才好。他居住之地离这里有些距离,我这一去再回来府衙必定已经早早关门,要不然我真是想让你们今天就把事办好。”

鄞朝男女嫁娶,民间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自不必说,最为重要的还是要去官府有司——冰人府作婚姻登记,只有登过记,才算是一对官方认证的、真正的夫妻。

鄞朝出有一部专做婚姻管制的律法,名为《戚姻律》,当中明文规定:凡嫁娶之仪肇,均载于官案,以备畴霊。百姓去备案时,不仅要简单的汇报名讳籍贯,若是男女双方并非一个地方的人,如施思这般远道而来的,还要出示女方所在州府的公文及身份文牒,更有一应法令细节,不胜枚举。

施思知道张嬷嬷所说的“六礼皆是次要”实在是一种好听的说法,次不次要的,反正这些民间礼数是与她无缘了,只是因着张吴氏这层关系,在中间好歹充当了个媒人角色,不然或许她这又是无媒苟合吧……

“辛苦嬷嬷。”听了张吴氏一番话,施思这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确确实实要嫁人了,可她连那人长什么样子,甚至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他又是否是个能托付之人呢?

“那人名唤何渭,早年受了我一点小恩,也亏他是个有心的,这次找上他帮忙,他当下就应了,你放心,何渭是个靠得住的,我当时接到你娘的信,左思右想也只有找他才能全无风险,他若答应帮忙,以后你的……事绝无泄露之虞。”仿佛知道施思在想什么,张吴氏一番话也算解了她心中些许忧虑,“何渭幼失双亲,家中只有他和弟弟何清二人,不过他弟弟已经成婚,现下也不和他住在一起,于你更是方便。”

把一应事务都安排妥帖之后,张嬷嬷就要出门,临走又折返回来对施思说:“若是我那儿子儿媳回来,你只说我是你远房的姨祖母,你今次是过来探亲,其他什么都不必对他们说。”

“我知道了,嬷嬷。”施思知道,张吴氏这样交代,必是对她的儿子儿媳也没有说她的真实身份和她来此的目的。

张嬷嬷走了,院子里只剩施思和那只买来给她补身子的老母鸡,施思和鸡对看了一会儿,又抬头看了看天,大同府的天与京都也没什么不同。然后施思想起了她离家前母亲对她说的话。

——思儿,如今朝堂正值风云变幻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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