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音,街市的一日悠悠开始转醒。
宋悬意前脚刚走,后脚便来了两个鬼祟的男人,看到原地无人,怒骂道:“都怪那劳什子李大,不过是个小头子,装腔作势管我找婆娘。”
“他/奶/奶/的,这女的走那么快,难不成也是上赶着舔那死狗废君的?”
“也怪咱们交岗太慢,”其中一人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晦气,以为能白捡个婆娘玩玩儿……”
不过诸多后事宋悬意浑然不知,她借了个设有堂食的客栈洗漱,打包了些干粮,准备吃个早饭便出城。
宋悬意特意选了个角落背对众人。
“姑娘是一个人?”
她转过头去,邻桌来了个一敦厚大娘。
这一转头似乎令大娘呼吸一滞,不过又很快与她搭话道:“我女儿同你差不多大,可不敢一人在外面行走。”
大娘笑呵呵的,亲和力十足。
“还好,”宋悬意咽完嘴中的食物,答道:“我胆子挺大的。”
“吃完快些回家去吧。”大娘似是劝道,“你这般娇滴滴的小姑娘,勿要在外太过招摇的好。”
宋悬意又是吞下食物后再讲话,怕大娘介意,她带了些笑意,双眼微弯,盯着人看时像能把人融化,“我家离这儿挺远,不过我确实要准备走了。”
“是吗,那挺好的。”
大娘眼中闪过一丝压抑的狂喜,她身体前倾,同时手在身后有了个隐秘的动作。
宋悬意不动声色朝她后方看去,有两同伙坐在一桌,看似在专注吃着汤面,实则关注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将其尽收眼底后宋悬意将目光投注回来,却也是很及时地看到那大娘往她碗里抖了些许粉末的动作。
宋悬意急忙又将目光在整个大堂囫囵转了一圈,而后又集中在面前,假装是被那大娘的招呼唤回:“姑娘看什么呢,还是快些吃了饭食启程回去。”
她配合地举筷,将食物夹进嘴里,在大娘紧逼灼人的目光下,咀嚼吞咽且面色如常。
而后她戴上幂蓠告别大娘,付钱走出客栈,在一个最合适不过的地方倒了下去。
之所以合适,是说她倒的那处人少巷窄,趁跟着的几人还没进来她还可以拿东西垫一垫,这样倒下去不疼却也逼真。
她如愿以偿地被丢进了一个麻袋。
那两人一人抬头一人抬脚,像丢进去的是个死尸,动作熟练,俨然不知干过多少次这种勾当。
不过耳边还传来那大娘不满的嚷嚷:“都给我慢点儿!这小妮子可是上好的货,磕碰着了我唯你们是问!”
原来活生生的一个人在他们看来只是个分优劣好坏的货物,宋悬意睁眼,眸中已隐隐有了冷意。
麻袋被扔上了行进中的板车,旁边不断传来那老女人洋洋自得的话音:“我当时只留意这是个独自在外的小妮子,身段好、能做成生意,她能长那么水嫩却是我没想到的,可不算是个意外之喜……”
有人附和道:“刘妈妈你可是神了,一眼就能挖出个宝贝。”听这声音是那两个男人中的一个。
“那倒是,她这脸蛋儿可是我平生从未见过的美,卖进花楼不愁价钱,那些个老鸨子怕是求着要呢,哈。”
那老女人似是冷哼一声,“你们给我安分点儿,别想着占人便宜,我估摸着,她还是处子之身,你们别给我糟蹋了卖不出去了。”
两个男人连忙低声下气连连称是,宋悬意倒是能想出他们点头哈腰的恶心样子。
虽然气愤,但宋悬意也能想到这几人绝非只对她一个下过手,怕是有其他女孩子也遭过殃。就是想到这个她才乖乖被拐的,因此虽然想立马冲出去给他们来上两剑,她还是能沉下心来听他们的对话获知消息。
麻袋中狭小紧促,空气流通不足,板车本就简陋,那两个男人也不好好推拉,一路颠簸,种种下来,宋悬意也忍了些许才压下暴躁。
板车进了处破烂隐蔽的庭院,而后宋悬意所在的麻袋被从板车上拎了下来,一路拖着进了处房间,引起一阵女子惊呼。
“吱呀”之声响起,脚步声阵阵远去后,方才有人小心翼翼打开麻袋,揭开她的幂蓠,试探性地叫了声,“小妹妹?”
睁开眼来,眼前是另外四个发髻散乱衣衫破旧的女子,皆是围于宋悬意身边,关切地望她。
她们身材瘦弱,手脚皆有伤痕,就这样关注着她,有一个已经哭了出来。
她倒在另一个女子的怀里,流泪道:“这妹妹估摸着也就十五六岁,烟容月姿,无故也遭了殃。”
被她倚靠的女子转而环抱住她,想安慰她,却也知其无用,最终只是安抚着拍她的背,眼中也含了水光。
既已到了这几个拐子的老巢,宋悬意已达到了目的,接下来带着受了害的姑娘离开这里简单多了。
至于这些拐子怎么处理,宋悬意拿不准,想来想去应该也只有交给官府更为妥帖,可是不免便宜了他们。
宋悬意的沉思在另两个女子看来便是对当前境遇的恍惚,毕竟她们是最先来的两个,已经有了经验,被拐来这儿的女子,初到时都分不大清现状,也不大接受事实。
她们转过来想要向“苏醒”的宋悬意告清当前局势。事已至此,也只能祈求上天保佑了。
但她们尚未开口,便被宋悬意抢先答道:“不怕,我带你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