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除了把绿化带的灰尘刷洗一下外,根本就起不到降温的作用,雨一停气温立马回升。
这两天呆在医院行动非常不便,幸而附院的空调很给力,自由散漫惯了的人倒也不觉得难熬。
此刻许一言正坐在窗边翘首以盼,她腿上打着石膏,长袖长裤的病号服着实不太方便。
一道电话铃声响起,她蹭地起身,余惟肖想去扶她时,她已经三两步蹦到了床上坐了下来,床边悬着那条打着石膏的腿,晃晃悠悠的。
动作之大速度之快,连旁边病床上的人都斜了一眼。
窗外骤雨初歇,阳光清朗,屋内关灯拉帘,光线微暗。她侧着身背着光被笼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明晰了侧脸轮廓,依稀看得出来,她是在笑的。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碍眼。
“橘六没给你添麻烦吧?”她语声轻快。
“它很乖,和奥特曼玩得很好……不过它不太吃得惯我买的猫粮,我这次去给你拿衣服又带了点猫粮过来。”卿殷如实相告。
“你缺什么直接去我家拿就是。”她笑着。
受伤住院的事怕老人家担心,她只说是要出差一段时间,让贺姨将换洗衣服清了几件出来,再让卿殷帮忙带过来。
至于橘六,完全是因为这家伙太闹腾了,她不在家没人克制它,每天晚上都是翻上翻下跟跑酷似的,一小奶猫精力怎么这么旺盛?
前段时间她还跟天晴吐槽了一嘴,奈何前主人说概不退换,并斥她耐心有限。
天晴:「别想始乱终弃」
幸好卿殷说白天有奥特曼跟橘六一起玩,晚上它也就没什么精力闹了。于是,她便将橘六交给了卿殷代管一段时间。
卿殷向她汇报着许多小事,“这两天就准备搬新的办公区了,师父你桌上的东西我都打包好了,源哥他们都不在,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占个好位置。”
好徒弟关键时候一个顶俩,许一言颇欣慰:“别忘了我那几盆绿植。”
卿殷提着行李袋在烈日底下匆匆而过,轻声慰道:“放心吧师父,我用塑料收纳箱装,不会压到的。”
“等我出院了请你吃大餐噢。”善哉善哉,孺子可教也。
“那我可记下了。”电话那端也轻轻笑了一声,“放在二号电梯了,师父你叫人来拿吧。”
“好。”她挂上电话,抬头对余惟肖说:“双,二号电梯。”
被点到的人瘪瘪嘴起身往病房外走,她一瞬错愕,头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带着些许询问意味的眼神落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脸上。
后者像是接受到她的询问眼神,冷然道:“我怎么知道?”
房间里气温骤降,都不用开空调了。
这俩兄弟真是亲的,变脸都几乎同步,肯定是师从同一个川剧大师。
余惟肖很快就回来了,手上除了一个行李袋,还有一个纸袋。他将行李袋放在柜子里后,那个纸袋就放在了许一言床尾。
许一言拿过来一看,里面全是零食,还全是她爱吃的,遂拿过手机发消息。
许总:「发了工资就任性是吧,买这么多」
卿殷:「发了工资没处用,上班有食堂,出差有补贴,给我师父买点吃的解解馋怎么了?」
卿殷:「理直气壮.jpg」
她笑了笑,这小子可比周源那几个有良心多了。
——
这段时间,12楼9病室25床每天都能收到一束鲜花。可收到花的人依旧瞥都不瞥,直接打上窗台置之不理。
许一言直直替美女可惜,这都是钱啊!
她在病房里呆久了坐立难安,本想去住院部连通处的阳台走一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奈何护士站的轮椅都出借了。总不能蹦着去又蹦着回来,她想象了一下那引人注目的画面,属实有点笑料内味儿了,遂作罢。
余惟肖灵光一闪,让她稍等片刻。不一会儿他就带回来一副铝合金拐杖。
“你上哪里弄的?”她惊喜道。
“管隔壁大爷借的,用完就还。”
“还是你小子有办法。”她拄着拐在病房里走了一圈,挺不错的。
于是,余霁斜着眼睛看见他俩一人拄拐一人搀扶去阳台透气了,病房里只剩下孤零零的被遗忘的自己。
你俩走之前能把那边正在充电的手机给我吗?谢谢了。
这边,一个年轻的护士给余霁换上新的输液袋后并没有离开,洁白无瑕的脸上挂着羞涩笑容,轻声问道:“余霁,你的微信找回来了吗?现在可以加了吗?”
第一回余霁以微信被盗为理由拒绝了,奈何小姑娘像是听不懂言外之意,或者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所以持之以恒。
这回他说:“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那你们在一起了吗?”
“还在追。”他说。
“那个女孩子是什么样的呢?”
他眸光微闪,思绪竟有一瞬放空,有些形容不出来。
小姑娘愣了愣,眼前的人似乎笑了一下。这还是他入院这一个星期来,第一次见他笑,多数时候都见他面无表情地听着隔壁病床两人叽里呱啦。
此刻顺着他飘忽的视线看过去,竟是窗台那几束鲜花。
这几天他的弟弟总会在清晨抱回一大束鲜花,花束新鲜美丽,足见用心。
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于是大大方方地祝福:“那好吧,祝你成功追到她。”
他回过神,轻声道:“借你吉言。”
小姑娘第一次被婉拒后,好友安慰她说互相不了解被拒绝很正常,说明他不是只看脸的人,于是才有了第二回。
她走出病房后想着下次遇上喜欢的人,还是要勇敢地上前打招呼。
这边,许一言心满意足地拄着拐杖回来了,还意犹未尽地对着身旁的人说:“等你能下床了也可以去走一走,阳台的风好凉快……”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了。
她歪歪倒倒地睡着,蜷成一只虾米,一半脸埋在被子里,脸上的肉仿佛都堆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