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自信,于是身材就一览无遗。她一个一个地划着视频,越看越起劲,突然看到最近拍的那一个。
视频里,是他在哭诉她无情,气呼呼地问她是不是大润发杀过鱼。
胡一清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她总觉得,猫男仆和吴所谓,是两个人。一个妩媚火辣,欲拒还迎,时时刻刻用大碴子口音维持着该有的矜持,于是格外神秘不可接近。而另一个,大大咧咧,活力四射,心事都写在脸上,哭哭笑笑,涕泗横流。
看来男人是不该张嘴说话的,一说话就暴露智商了。或者,就像夏天的街上,老大爷推车售卖的盖被雪糕。远远望见箱子上写的“雪糕”二字,唇齿喉舌更觉干渴,头顶的太阳更加毒辣。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掀开推车的被子,才发现原来大爷是卖大碴粥咸鸭蛋的。于是幻想中箱子里冰冰凉凉的雪白冰棍,变成一颗比太阳还热的流油蛋黄。
好像,也说不出哪一种更精彩吧,毕竟都是几毛钱就可以得到的美味。
胡一清想了想,又想了想,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她是打定了主意要离开家乡的,考研也好就业也罢。无论最后流落街头还是风光无限,总要趁年轻见见世面。当下定决心离开的时候,再贪恋一样带不走的东西,就不礼貌了。
就像走在街上,身无分文的路人。本不该去询问,甚至不该猜测被子下,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无论是冰棍还是大碴粥咸鸭蛋。反正是买不到的。对身无分文的人来说,几毛钱又何尝不奢侈。
更何况是人均五六十块的猫咖。
吴所谓把时间价格表打印了两份,一份贴在柜台旁边,另一份做成塑封海报,贴在玻璃门上。迪哥叼着许久没点燃过的烟,在屋里晃晃悠悠,拎着猫粮袋子喂猫。
“小谓,尝尝。”迪哥把什么东西塞进他嘴里,好像是小饼干。
吴所谓没心思吃,把小饼干含在嘴里:“你看贴得歪不歪?”
后面摄像的胡一清得意地笑出声来,吴所谓嚼了几下,这才意识到是猫粮。
胡一清见他没笑,连忙把一颗猫粮塞进自己嘴里:“别生气啊,我感觉还行?”
吴所谓摇摇头,神情严肃,随手抱起脚边的喜宝:“我不是生气,只是寒心。小清,你不知道店里有多困难吗,大人吃不吃的无所谓,有好吃的怎么不紧着孩子。看给猫饿得,它都一分钟没吃饭了。你记住,一颗猫粮都不能浪费。”说着,他掰开小猫的嘴,作势要把猫粮吐进猫嘴里。胡一清看着,突然想起自己昨天亲过小猫的嘴,忍不住哕了一下。吴所谓这才得意地笑出声来,张大了嘴给她看:“别犯恶心啊,我早就咽下去了。”
胡一清嫌恶地闭了眼睛,扭头不敢看他:“怪不得我妈不让我跟狗玩。”
“别担心,我妈让。”
“信不信我用猫粮打爆你的狗头。”
“应该开发一个游戏,愤怒的小猫。为了营救被狗偷吃的猫粮,用猫粮打狗头。你说爱狗人士会不会强烈谴责。”
“我觉得核心问题是。如果小猫们有那么多猫粮打狗头来抢猫粮,那它们到底是缺猫粮还是不缺猫粮。”
吴所谓被她逗笑了,胡一清也笑了起来,停止录像,问道:“刚刚这段可以做成视频发吗?”
“随你喜欢。”吴所谓摆了摆手,“我脸早就丢光了,没啥肖像权。”
“其实,也还挺好看的。”
吴所谓从前向后捋了一下头发,比了个手势指向她:“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胡一清打了打衣袖:“油,太油了。都甩我身上了。”
吴所谓见她一脸厌恶,反而越玩越起劲:“这都搞不定你?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女人,你逃不掉了。”
胡一清本来在低头剪视频,闻言抬头,两人对视,都默契地又低了头。于是谁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好当没有这回事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