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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信(1 / 3)

猫咖的下午,阳光,快递盒,快递盒里长出几朵毛绒绒的小猫。

吴鹤君一边从盒子里抓出小猫,给小猫梳毛,一边开着免提听电话。那边妈妈已经气急败坏:“吴鹤君你长没长大?他说不让你告诉我你就不说?让他脑子淌出来的水糊住嘴了?”

“如果你打电话的目的只是质问我,那你赶紧撂吧。”吴鹤君把梳下来的毛团子都拢在一起,放进小盒子,语气冷漠,“妈。是不是你真的很擅长花言巧语,我觉得在你心里,我爸没有你嘴上说的那么重要。我爸这种人,没病的时候勉强夸他一句细腻敏感,有病了就是草木皆兵杞人忧天,看个僵尸电影他都想买个桃木剑到处挂。反正,如果我一边□□神病药一边紧张兮兮地在空荡荡的家里挂桃木剑,而我的妻子远在千里之外花天酒地。我会和她民政局再见面,从此之后再也不见。”

“所以,你想我回来?”

“所以,你不想回来?你还是不想回来?”吴鹤君止不住地冷笑,“看来我真是高估了我爸的份量。他葬礼上需要我邀请您出席吗,吴女士?或者分割遗产的时候您比较感兴趣?”

“滚!闭上你的狗嘴。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你少去刺激我爸。你猜他怎么说的?”吴鹤君想起老江,心里实在不是滋味,气得把梳子放在桌上,撒开小猫,再也没心思干活,“他说,千万不能告诉你。他怕你以为,他是故意装病,博取你的同情,阻碍你的事业。如果你去问他,需不需要你回家。他一定说他没病,不需要。这几天晚上我一直都陪着他,吃了药倒是能睡着,不吃就完全睡不着,好不容易熬睡了,一直做噩梦,醒了之后全身僵硬,疼得不敢动。他说这个药影响他智力,上课反应不过来。所以要挺到这学期的课上完。”

“我明白了。”

“你不明白,你怎么能明白。你隔着手机,就说你明白。”吴鹤君说着,不由得笑了,“妈,我从小就崇拜你,崇拜你身上这股敢闯敢干的劲。但是现在我没有那么崇拜你了,也许你也不在乎我的感受吧。因为我现在明白,我的追求和你不一样。你觉得不重要的,对于我来说最重要。”

“你的感受我从来都在乎。”妈妈在电话那端,已经哽咽,“你和你爸爸,都很重要。是我最重要的人。”

“但我们不是你这辈子最重要的向往。”吴鹤君叹了口气,“和你这种人组建家庭,或许,幸运,也比较不幸运吧。我真不想和你再说了,说什么都没用。我会尽力照顾老爸,不会放任他胡闹。”

那边老吴好像还要说什么,吴鹤君已经挂断电话。

胡一清在旁边听了半天,本不想插嘴,还是握住他的手:“可是就算你妈回来了又能怎么样。江老师有病还是要治病,她又不是医生。”

“你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她回来探病都是难为她吗?那她为什么要结婚?”吴鹤君止不住地冷笑,“我爸还真是没地位的赘婿,哪有资格要老婆大人的关心,出了问题只好自生自灭罢了。”

胡一清想接着为老吴申辩,可是以吴鹤君的状态,恐怕什么也听不进去,只得什么也不说。吴鹤君越想越不对味,突然抬头:“小清。你是不是也想当我妈这种事业女性?”

“嗯。”

“所以,你还有结婚生孩子的想法?”

“是。”

“人的精力很有限,家庭和事业很难兼顾。如果让你选哪个重要,你觉得?”

“当然是事业。”

“当然,这么干脆。”吴鹤君眼神冷了下来,落寞地点头,“行。”

“可是人想有自己的事业这也不对吗?”

“我没说你不对。我是觉得你们这种人好笑,为什么既要又要?没事业只顾家的男人你看不上,有事业的男人也不顾家。生完孩子你们提裤子就走,把孩子扔给别人带。孩子三天两头看不见爸妈,见了钟点工比见爸妈还亲,小偷进家门孩子还以为是换了钟点工,结果看到钟点工用斧子劈保险柜被吓个半死。美其名曰不让孩子无聊,给孩子报了一堆无聊透顶的兴趣班,孩子因为无聊只好去上。你们这种人,也配生孩子?都他妈该绝种!”

胡一清从他的愤怒,隐隐约约窥探到他的童年,她居然罕见地没有和他辩论,仍是握着他的手,更紧。

空气静的可怕。

吴鹤君发过脾气,愤怒已经渐渐消散,委屈悄然弥漫开来。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靠在她肩膀上:“对不起,不该冲着你,又不是你把我扔在家里。只不过是,我不想跟我家孩子不熟。不能负责任完全可以不生。我活到现在,完全是命大。”

“其实你妈妈也很难过,我听得出来,她真的很在乎你。”

“她根本走嘴不走心。在乎这种事,嘴说说就算数吗。我小学六年级,我爸去国外交流学习,我妈大包大揽说是能照顾我。我爸一去两年,过年和长假日能回家。我见我妈的次数好像比见我爸还少。我都是住在别人家里,或者自己在家。后来家里遭贼,我给我爸打电话,很难过,从他接电话就开始哭,说想他们,说一个人在家害怕。我爸连夜跑路回来。”

“那你不会愧疚吗,毕竟他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

“会。但是我也能为了我的孩子这样做,而且不希望他愧疚。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为了自己的爱付出,要什么回报。”

胡一清被他这句话震慑了,默默无言。

吴鹤君看着她,突然觉得陌生,又格外熟悉。他把另一个人的影子和她重合在一起,惊觉自己居然对这种自己“深恶痛绝”的女人动心。他觉得悲哀,为爸爸,也为自己。

“小清。你之前跟我说,考研和就业,想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是吗。”

胡一清明白了他言语中的含义,不敢做任何回应,讪讪地松开他的手。她已经想过很多次,包括他之前两次“失败”的感情经历。她早就隐隐地感觉到,他们也会变成对方的这样一段追忆,像空荡荡,精致易碎,淌着水痕的天青色花瓶。她想不到的是,这一天来的这么快。面前这个人,他还有太多太多是她不知道的,可是,她好像再也没有机会了解了。

“为什么不说话?在权衡,还是已经决定了,只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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