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道家和医家之法。 这还是严世蕃开的头:“久闻李真人是道医出身,医术通神,我父年迈,久寻名医不得,有李真人在朝,令我这当儿子的,可安心多了!” 陆炳微微凝眉,欧阳必进眼神也闪了闪,倒是李彦十分平和:“严阁老年至耄耋,身体已属康健,只待向善求真,心平调养,可达期颐之年。” 期颐即是百岁之意,严嵩慢吞吞地道:“承李天师吉言!” 严世蕃则满面欢喜:“有了李天师此言,我就放心了,不瞒天师,我曾听陶仲文阐述道医之说,觉得颇多妄言,可否请天师为我等解惑,以正视听?” 陶仲文的名字一出,堂内顿时一静,陆炳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太好看:“小阁老,今日不是求医之时吧?” “严侍郎一番孝心,倒也无妨!” 李彦抬了抬手,开始讲解:“凡欲为道医,必须谙素问、黄帝针经、明堂流注、十二经脉、表里孔穴、本草药对等诸部经方,又须妙解阴阳禄命、诸家相法、周易六壬,寻思妙理,留意钻研……” “还须涉猎群书,不读五经,不知有仁义之道,不读三史,不知有古今之事,岂能知理?至于五行休王,七耀天文,若能具而学之,则于医道无所滞碍,更是尽善尽美……” “如严侍郎所赠的文房四宝,我就十分欢喜,多谢!” 严世蕃眼神微变:“宝剑配英雄,李天师受得起,只是听天师所言,这道医当真是面面俱到,求的又是何物呢?” 李彦道:“医师所求,无非上疗君亲之疾,下救贫贱之厄,中则保身长全,而我的道医之路,则希望以博学、审慎、明辨、笃行之态,治身以治天下,寿国以寿万民。” 陆炳道:“好个治身以治天下,寿国以寿万民!天师大愿,我等钦佩!” 众人纷纷赞叹,乃至起身行礼。 李彦还礼,继续就道医的具体医治手段做出描述。 眼见话题越来越深入,作客的群臣颇为惊讶。 这位以医者身份成为天师,其实是很有些不可思议的,在许多人看来,有了如此尊贵的身份,应该就与以前的道医划清界限了,因此严世蕃提医术,就是故意为难。M.. 没想到这位大方接上,看着态度,不仅没有摒弃医道之意,还要继续推行? 这令许多臣子有些佩服,也令不少人冷眼观之。 不过随着李彦侃侃而谈,尤其是举起清茶,品茗闲谈时,一股空明悠远的气氛萦绕席间,又冲散了戾气。 如陆炳、欧阳必进那般公务繁忙的,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之感,比起寺院都要清静。 就连严嵩都情不自禁地生出一丝感慨,已近八十岁的人了,还那般执着,是不是该放下? 唯独严世蕃满脑子都是算计安排,嘴角噙着几抹锐利,半点没有思过改变。 “来了!” 终于在他期待的注视下,朱仲匆匆走入堂内,凑到陆炳耳边低声道:“都督,万圣公主要见李真人……” 陆炳有些不屑:“已经打入死牢了的囚犯,还想见谁?还能见谁?” 九叶灵芝草拿下后,万圣公主和龙婆就再也没了要挟的资本,现在只有乖乖伏诛罢了。 朱仲道:“她说有令太子还阳之法。” 陆炳顿时皱起眉头:“可信么?” 朱仲语气笃定:“不可信,应是有人故意选在天师大典之前,希望让陶仲文重得朝堂的关注……” 陆炳明白了,立刻斜了眼斜对面的严世蕃,而严世蕃早已自顾自地品茶,一派悠闲自得的模样。 双方为亲家,陆炳早就见识过这位小阁老不少阴毒手段,有些法子固然下作,却很管用。 敕封天师大张旗鼓,但前任天师陶仲文的处置,却是低调而隐秘,嘉靖也不希望太子和公主成了鬼魂的事情,被宣扬出去,丢了皇家颜面。 这对于新任天师也是好事,否则踩着前任的尸体上位,又是在短短一年时间内,终归是大忌。 偏偏事涉太子,陆炳也压不下来,左思右想,唯有道:“去告知先生吧!” 当朱仲来到李彦身侧,轻声禀告时,严世蕃目光炯炯,就等着他离席告辞。 然而李彦根本没有起身之意,岿然不动,澹定从容地做出回应:“诏狱不必去了,请朱千户替我转告犯人一句话,她听了后,自不会再生风波。” …… 诏狱死牢之内。 万圣公主和龙婆身上贴满符咒,如普通人般隔着一堵墙交流。 龙婆的语气透出无奈:“那狱卒明显是朝中高官派来的,你何必任其利用,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 万圣公主的语气则满是怨毒:“这些时日我越想越是后悔,那人踏着我们的尸体成就高位,还想控制夫君,为攻打倭国铺路,万不该让他得逞!” 龙婆摇头:“胜败如此,不甘心又如何?或许有朝一日,我们还能投胎转世,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到时候前尘旧事,一并清算便是!” 万圣公主咬牙切齿:“那还要多久?让他风风光光地成为天师,我岂能……” 话到一半,龙婆突然道:“噤声!有人来了!” 万圣公主闭上嘴,不多时就听得脚步声来到门外,朱仲的声音传入:“李真人托我给你们带句话,你们不仅要罪有应得,背后的靠山,也将付出代价!” 牢内安静下来,母女都怔住。 龙婆仔细想了想,摇头不信。 万圣公主直接冷笑:“骄狂自大,不知所谓,就算前世地位不凡,今生转为人,在那一位眼中,不过是蝼蚁罢了!” 朱仲没有多言,传达完毕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