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高,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李某初来乍到,孤身一人难免寂寥。今愿出几分博钱当作见面礼,邀三五亲朋博个痛快淋漓。”
“既然姜秀才也觉知县城中的赌坊皆是小打小闹,又有此般殷实家底依托,想来也是性情中人。”
“我欲与姜秀才相交,不知姜秀才可愿赏面,随我往痛快地方,玩个尽兴?”
姜禄平日里见惯了香海的地痞流氓,难得见着这文绉绉的清流之辈将他奉作座上宾客,心中自然是没有不欢喜的。
他便也摆出几分秀才的架势,伸出两只手拱了拱。
“圣人道:‘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既然先生是诚心诚意,姜某如今自然也就却而不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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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匆匆掠过了巷头,转眼之间,香海县里已然日月更替,朝日晨初。
芫娘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唤她。
“芫娘,芫娘?”
她闻声揉揉惺忪睡眼,循着方才那几声叫喊,半晌方才适应下周遭的光亮。
早起卖包子的邻居孙家大娘疑惑地站在巷子里头望着她:“好闺女,你怎么不回家?”
“你怎么坐在巷子里睡着了?这儿可不是睡觉的地儿。”
“穿这么单薄,回头要是着凉,那可有的好受了……”
芫娘这才回过神。
显然,她在这巷子里睡了整整一宿。
她连忙捶捶隐隐发痛的额角,忙慌慌扶着墙根站起身来,朝孙家大娘道了谢。
不等孙家大娘再说什么旁的,她便忍不住思索起来。
只是回不回姜家事小,耽误了往客栈里送饭事大。
眼见天色已经擦亮,今天的食盒子却仍旧半分着落也没有。做生意一贯是诚信为本,断没有收了人家钱财却第二回就不去送饭的事。
如今虽是事出突然,可也绝不能算是全无转圜之机。思及此处,芫娘咬了咬牙,忙不迭掉头往巷子外头的跑去。
她来不及自怨自艾。
只能压抑住心下的几分酸楚,将所有的功夫都用在考虑今日的食盒子该装些什么来。
现下县城中才解去宵禁,正是往常要到巷头摆摊的时辰。
如今天底下太平了十余年,城中已然渐渐显出了从前少见的繁华。
早在解禁打开城门前,周遭村镇就已然有人带着新鲜的菜蔬鸡蛋,纷纷赶早等着进城,将这些东西换成赖以为生的米银。
兵马司才将路中间的栅栏撤去,街上的人已经越来越多。
芫娘从前也常在街边买菜,只要是四下里打量着合眼的时鲜,她都一股脑儿收罗起来。
毕竟只有好的食材才能烹出好的滋味,她一贯对此深信不疑。
如今春日渐隆,路边摆卖的东西也较冬日丰富出不少。
芫娘只在街上转了一圈,便已经收罗了好些食材——
一只鲜肥母鸡,两把水灵的芽菜,几根小青菜,还有一把尚带着泥巴的菇子,葱姜之类的辅料更是一应俱全。
她又到干货铺子里买了米线木耳,连带着捎上两块豆腐皮。
待到红芍翠翠见着她的时候,她手里早已被捆扎东西的干草勒得满满当当,连指尖都被勒得有些发红。
红芍两眼鳏鳏,俨然是昨夜熬了一宿,却忙慌慌替她接过手里的东西:“芫娘,你去哪了?可叫我们好找。”
“听孙家大娘说,你昨晚上在巷子里坐了一夜?怎么回事?”
芫娘却不急着解释,只忙忙牵住红芍的手:“好姐姐,眼下先不忙说这些旁的,可有灶台伙房能借我?十万火急。”
红芍便道:“这有什么难的?”
门子里忙了一宿,茶壶和老鸨都才刚歇息,院子里来往人的现下悉数偃旗息鼓。
“我们那厨房里连人都没有,你只管用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