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白,如果不是凯厄斯坐在她旁边,已经会有人来问她父母安在了。
“所以......他还活着。”阿玛莉丝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脸色惨淡。
在十六世纪,欧洲各国对狼人的存在已经深信不疑,他们和女巫一样被认定为异教徒。人们并不知道早在几百年前欧洲地区的绝大部分狼人就已经被清除殆尽。在教会的官方裁决引导下,无数人屈打成承认自己的罪行,这些被判为狼人的人类最终都难逃火刑的惩罚。
就在这个时候,阿玛莉丝接到了沃尔图里的委托,以清理异教徒为由,将仅存的狼人后裔赶尽杀绝。
因为黑死病时期沃尔图里为自己在罗马教会面前树立的光辉形象,人们对她的到来异常信任。和人类盲目杀戮异己者的行为不同,吸血鬼能准确的通过气味来辨别狼人的存在,哪怕是还没有变过身的孩子。伯特兰德是中世纪欧洲势力最大的狼人族群,阿玛莉丝正是为此而来。
那是她参与过的最艰难的一场战争,吸血鬼的到来使他们的战斗力激增,她差一点就被那些野兽撕成碎片。
还好亚力克及时赶到,让她能从包围圈中杀出一条血路。
那次清剿给阿玛莉丝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也让她短暂地失去了一只手臂。作为报偿,她血洗了伯特兰德生活过的所有的村庄,人类,狼人,家禽,哪怕是刚刚出世的孩子都被付之一炬。大火燃烧了几天几夜,直到所有生命化为灰烬。
沃尔图里对她的行动非常满意。狼人依靠血脉繁衍生息,就像老鼠一样杀不绝灭不掉。这次行动几乎断掉了他们最兴旺的一条血脉,至少几百年内他们不用担心狼人的大批来犯。
但那只是他们所以为的。
老伯特兰德骗过了他们所有人,把自己的长子藏了起来。在阿玛莉丝带着卫士们屠杀村庄时,埃德蒙·伯特兰德就在不远处的山头,他的父亲为了保证他的安全,把他钉在棺材里,深埋在地下。
狼人能听到彼此的心声,他们通过这种方式进行交流。
埃德蒙在那一个晚上感受到他们所有人的痛苦。
“这么说来,一个狼人,也拥有了特殊能力了?”阿玛莉丝平静地问,但凯厄斯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
“不一定是他。德米特里的追踪效果有限,我们只能尽力去找他。”
说到这,凯厄斯看向阿玛莉丝的眼神有些犹豫。
上一次他离开的时候,阿玛莉丝命悬一线。
“凯厄斯,你们没有必要去找他的。”阿玛莉丝深吸了一口气,“说到底,他只是冲我来的而已。”
凯厄斯摇摇头,“作为一个狼人,他敢出现在我面前就是最大的罪行。”
“哪怕你会因此死掉?”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死在一个狼人手里?就因为他追杀了你二百多年害得你不得不把自己埋进地里吗?”凯厄斯轻笑出声,“阿玛莉丝,你明明知道如果你早一点来找我,该被埋进地里的就是他了。”
“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我为了收拾你们留下的烂摊子树立的敌人不止他一个,对吧?”阿玛莉丝皱眉,最后还是耸了耸肩膀。“算了,把你的舞伴一个人抛在宴会上,这种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这话倒是把他噎住了。凯厄斯张了张嘴,本想辩驳什么,却发现自己真的是哑口无言,虽然那已经是远在她十几岁时的陈年旧事了。他脱下自己的礼服外套搭在阿玛莉丝身上,羊毛掺杂海马毛的面料相当有分量。外套被炉火烤的暖融融的,不像是它的主人所拥有的温度,神奇地安抚着她跳动不安的心。
“等我回来阿罗不会介意再来一场舞会的。”金发吸血鬼半蹲在她面前,牵起她的手,黑色的隐形眼镜掩去了绝大部分猩红印记,倒映出面前人的影子。
“嗯哼,但我想你今晚欠我的可不止舞会而已。”阿玛莉丝垂下眼眸,和她相握的那双手冰冷坚硬,像是将手伸进了冰水里。
“我会连本带息的偿还的。”凯厄斯侧过头吻了吻她的鬓角,完全没在乎周遭传来的惊叹愕然之声。
阿玛莉丝无奈地笑道,“我知道,你当然会的。”她俯身搂住凯厄斯的脖子,给了他一个拥抱。
“去吧,好好替我教训那条不听话的野狗。”
他修长挺拔的身影最终还是消失在人来人往中。阿玛莉丝心不在焉地盯着他离去的方向,过了好久才把视线收回来。
晚会还在继续。阿罗和凯厄斯走后,海蒂成了沃尔图里的发言人。此刻,她正完美地履行着她的义务,与卫兵在舞池里华丽共舞,一个高难度的原地旋转赢得了观众们的欢呼和掌声。似乎除了阿玛莉丝,没有谁对长老们的离去感到担忧。
或许他们是对的。她在心里叹气。不能因为她已经失去了无所不能的机会就怀疑沃尔图里的实力。
她不再过多停留,转身朝城堡走去。
就像她逃走的那天穿的那条斗篷一样,凯厄斯的外套对于她来说有些大了。但这很好,她可以把自己都裹在温暖的羊毛织料当中。她漫无目的地在城堡里闲逛着,有的时候也会撞到执勤的卫兵,看到她到来谨慎而谦卑的行礼。原来正常吸血鬼对沃尔图里都是这种姿态,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因为要对一个人类保持尊敬而感到困惑。阿玛莉丝苦笑着自嘲。
夜色已深,两侧熊熊燃烧的火把为中世纪的城堡增添了应景的神秘感。窗户离地面的距离很高,抬头望去只能看到闪烁的星辰。
楼道里静悄悄的,只有树枝在噼啪燃烧。阿玛莉丝敏锐地察觉到有人跟过来了。
她停下脚步,冲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喊道,“有什么事情吗,马库斯?”
回声落下,周遭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才有黑色的影子从转角处出现。马库斯看上去与平时并无二异,还是穿着沃尔图里的制服,一头黑发披散在脑后,神情悲悯。
“哪怕是失去了吸血鬼的天赋,你的洞察力也是凤毛麟角。”高大的吸血鬼像是漂到了她的面前,身边的空气立马冷了下来。
“请原谅。”察觉到她的不适,马库斯微微颌首,但并没有要退后的意思。
“好久不见,马库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