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离此处并不算远,而且并不算大,往常也多数是给轮值的侍从和侍卫偶尔歇脚的地方,也是因着如此,里面并不算是特别的干净整洁。
谢危指了指旁边的桌椅,随意道,“你先坐下等等,我去给你找药。”
赵宛舒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两眼,就看偏殿布置得很是简单,墙角处摆着两张简易的单人床,还有两个贴着墙壁放着的雕花小矮柜,另外一个大立柜则放在最里面的位置。
矮柜上还摆着一尊玉雕刻件,旁边则是一张梨花木圆桌,上面摆着茶盏杯壶,还配着几个小圆矮凳。
赵宛舒刚打量完,转身想寻个凳子坐下,没成想谢危已站在她身后,她惊骇得一跳,连忙退后了两步,险些被椅子给绊倒。
谢危眼疾手快拉住她,颇为无语道,“你怎么一惊一乍的?这都能被吓到!”
赵宛舒也无语至极,她瞪着谢危,“分明是你……”
旋即她似是意识到
什么,连忙刹住了口,抿了抿唇。
谢危挑了挑眉,“其实你胆子挺大的吧!”
虽然用的是疑问的语气,但话语的意思是很肯定的。
赵宛舒没有应声,只垂着眼眸,一副以不动以万变。
谢危见她不说话,也不着急,而是指了指凳子道,“坐下,我给你处理伤口。”
赵宛舒这回倒是没答应,她说道:“我可以自己来的。”
谢危却不肯将药给她,淡淡道:“你的两个手都伤了,还怎么自己来?你且坐着,等给你处理完,我就送你回去。放心,我不会对你如何的。我对……”他在赵宛舒身上转了一圈,“虽然你的确好看,但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赵宛舒:“……”
“谢谢,我也不喜欢谢长史这种类型的。”
她的反击,令谢危眉头愈发飞扬,“你口齿现在不是挺伶俐的嘛,方才装出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作甚?”
赵宛舒一噎,朝着他摊开手,却没成想谢危手一缩,避开了她的触碰,双手摁在她的肩上,腿一勾后面的矮凳,她就不得已往下一坐。
谢危没有理会她的其他反应,而是蹲了下来,探手拉过她的手,取过一旁的烈酒,用手帕沾湿,“会有些疼,你且忍一忍。”
说完,他将手帕摁在赵宛舒的伤口上,顿时赵宛舒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嘶——”
“不这样做,伤口容易感染……哦,你是大夫,想必比我要清楚的吧!那就更该明白的,好好忍一忍……”
他自作自话,“谁叫你自己将自己弄伤,如今你这也算自作自受了!”
赵宛舒本来就被他突兀的一弄,疼得浑身一瞬间都出了冷汗,此时一听他这话,她脸色微微一变,“谢长史在说什么?”
“呵。”谢危边替她清理掉伤口的脏污,边以嘴咬开金疮药的塞子,将里面的药粉都一一倒在她的伤患处,再撕扯下一块干净的帕子,给她细细地绑住。
等到一切都做完了,他才抬头看向赵宛舒,眼神明亮而锐利。
“那日你入宫时,我可是见着你的。那么多男大夫都战战兢兢,唯独你步履坚定,目光灼灼,丝毫都不见惊慌失措。哪怕是斩杀了个人,你虽面色苍白,但掩在人群里,你的目光却不见惊惧。”
“你,可不像是你现在表现得这么的软弱娇羸。说吧
,你处心积虑的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顿了顿,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副恍然大悟道,“莫非,你是看中我的英俊潇洒,故而特地来接近我的?说实话,我目前没有娶亲的打算,而且,我有不少相好在天香楼里。”
天香楼是安京有名的青楼,里面的姑娘个个天香国色,娇媚入骨,是著名的温香软玉销金窟,故而才以天香为名。
赵宛舒:“……”
瞬间,她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这位谢长史是不是还有什么自恋的大病?
明明是这样严肃的场合,她竟一时都无法说出目的来。
好在谢危很快就调整了表情,他扭头看向赵宛舒,“你没戏了。比起这个,你还是说得更直接吧!”
“我已经定亲了。”赵宛舒忍不住纠正他的胡言乱语。
谢危脸上毫无异色,瘪了瘪嘴,“说说那你的目的吧!”
赵宛舒抿了抿唇,打量着谢危,想起方才他对那位对人充满敌意的刘诚所说的话,她舔了舔唇角,“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什么意思?”谢危没想到她第一句说的是这个。
“我知道谢长史跟其他人不一样,我……”
“别夸我,直接说想干嘛!”谢危摆了摆手,打断她的话头,一副满身鸡皮疙瘩的模样。
赵宛舒:“……”
“圣上的情况,想必你们比我们更清楚。我只是个普通的小大夫,莫名其妙入了宫来,但是我相公和我的家人都还在外面等着我。”
“我知道刚才那事做得不地道,但还请谢长史见谅,我真的只是怕自己出事后,连我爹娘我未来相公都……他们惯来疼我,我怕他们会因担心我而出乱子……”
“我明白我如今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空间了,只能等死。但是,谢长史也有家人和喜爱的人,想必也能理解我的吧?我,我真的……”
谢危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他微微皱眉,“你想让我替你送信出去?”
赵宛舒见他回答,眼眸一亮,连忙继续道,“可以吗?我绝对不会写任何宫里的事,我就是想让他们别担心我就好。”
谢危上下打量着她,捏着下巴想了想,慢慢道,“虽然我也很想答应你,但是比起这些,我更多是疑惑。”
赵宛舒心底一凛,迎上谢危的目光,细声细气地开口,“谢大人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