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琼长公主驾到——”
伴随着这一声通传,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参见公主——”
明琼一路走到高座,旁边的方氏看到她像见到了鬼一样,一脸惊恐
明琼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陈夫人这是怎么了——?”
方氏只觉得面前的人像个怪物,她兀自镇定道:“臣妇只是有些着凉了,不碍事的。”
又补了一句,“多谢公主关怀。”
只见明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是着凉了啊,那陈夫人可得多注意。”
方氏连忙应道:“是是是,公主说的是。”
她现在只想赶快结束这段对话,然后离对方远远地,但是明琼并不想这么放过她,话一转道:“不过........”
方氏身形一僵,她想装做没听见,但其他宾客都朝她这边看了过来,她只好接道:“敢问公主,不过什么?”
“不过这身体着凉了,还能将养回来,若是心冷了,那可就没得救了。”
众人纷纷应和,“是啊是啊,公主说得好。”
“公主言之有理”“让我等受益匪浅”.......
听着这意有所指的话,方氏只感觉一股寒气直冲脑门,连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她真要罢免丈夫的官职?她可是公主啊,方氏暗中狠狠瞪了一眼带着笑容招呼宾客的丈夫,也不知这厮如何惹到了这煞神,却害得她在这里提心吊胆。
明琼余光瞥了一眼站在原地的方氏,自顾自入座
随着宴席开始,众人的话匣子也打开了,不少受邀而来的年轻姑娘和公子相约离席,或是花旁论诗,或是池边手谈,
李章静静地品着眼前的这杯酒,周遭如无人之境。
明琼也在暗暗观察这位李刺史,突然开口道:“本宫在京中听人谈论起闽州有位李刺史,与滋滋十分恩爱,羡煞旁人。不知今日可在否?”陈太守也愣了一下,随即便指道:“公主,那位穿青色衣袍的便是李刺史。”
“下官李章任闽州刺史,见过公主。”
明琼面上是一种独属于少女的纯真无邪,她好奇地问道:“李夫人今日竟没有一同来吗?”
李章闻言也愣了一下,斟酌答道:“内子最近身子不适,她怕自己在宴会上过了病气给旁人,因此没有来赴宴。还望公主恕罪——。”
“夫人也是为大家的身体考虑,李大人这话便是折煞本宫了。”
“下官不敢——。”
明琼打量了一下这位据说夫妻恩爱的李刺史,展颜一笑道:“白芷,去把那件玉玦拿过来。”
“诺”
很快,白芷捧着一个紫檀木的匣子过来了,打开盖子,一件俱体通透质地雪白的玉玦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众人纷纷惊叹,“这莫非就是高祖当初送给其妻子的订婚信物?当真是其世无双——”
李章垂眸看着那件成色极好的玉玦,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去接。
众人见状也小声猜测,“这李章和公主什么关系啊?公主怎么会送他这么珍贵的东西啊——”
“那玉玦可是一块奇玉,据说是经过淬炼的。”
李章抬起头,说道:“此物太珍贵了,下官愧不敢受。”
但明琼却笑着道:“物是死的,贵重的是上面寄托的情谊。昔日高祖给予未婚妻此物时,想必在意的也不是此物的价值,而是自己珍重的心意。李大人对妻子也是同样的情深义重,又有什么配不上此物的呢?”
这话可谓把他所有推辞的话都堵死了,若是他再推辞便是太重利益而无心之人了。
果然,李章默了一瞬,接过了玉玦。“下官多谢公主赏赐——”
其余人看他的眼神立马就变了,艳羡中带着忌惮,
好一招离间计,他突然微微勾了勾唇,说道,“下官今日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公主可愿一听?”
明琼也配合道:“哦?愿闻其详。”
“今日下官来赴宴时,在院子里听到有人在说滁州的事,听闻滁州之困已解,作乱的是一群山匪,只可怜齐大人一腔忠勇为国捐躯,无缘再见这大好河山了。每每想起此事,下官都甚为心痛。不过能解救一州百姓于水火,想来也不负齐大人此生夙愿了。”
明琼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席间也噤若寒蝉。
虽然他口中提到的是齐大人,但所有人都明白,他说的是太子。
“齐大人此番滁州之行为国为民,当为人臣表率,本宫回京后定会向父皇上奏,恳请给予齐大人家眷厚赏。”
“另外——”明琼起身,环视在座的的所有人,“我大燕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位忠心耿耿的臣子,只要尔等心中有圣上,眼中有百姓,尔等的功绩都会被史书和后人所铭记,青史留名的机会就把握在诸位手里,诸君——”她张开双臂,金色的阳光顺势而下,有一种莫名的力量,
“——共勉。”
席间所有人身上都感到有一种澎湃激昂萦绕在心间,恍惚间,他们又回到了当初他们初入官场时许下的宏心壮志的时刻,要做大丈夫;要做杀敌的将军;要做一个清官,好官..........
齐大人所为不正是最初的他们一生所求的吗,明琼的一席话让他们有种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感觉。
就在此时,突然有一个位居席末的年轻人站了起来,他本是衙门的一名小官,今日他的上级部门因事告假,才派了他来参加公主的宴会。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公主,在今日之前,他也曾迷茫,整日都沉浸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中间,似乎他的仕途一眼就望到了头。这样真的能成为他向往的为官之道了吗?
可刚刚公主所说的一番话,彻底点醒了他,是啊,他为官的初心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吗?
难道只有做大官,做高官才能实现他的抱负吗?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不,不是的。
芝麻小官一样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也可以效忠君王,保护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