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南星的话像是一记重锤,击在房内所有人的心中。
就算是对于终于要知道卫南星真实身份的元初君来说,都让她下意识的讶异了一下。
“你……”程天机上前一步,爱找事本质的他忍耐不住,率先开口一脸一言难尽:
“你是大都皇室?”
他的问话方式直接到叶初莹都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在场的人中,或许只有站在床边双手抱臂,比起卫南星的身份更对他此时坐对元初君这幅“不敬”的姿态感到不满的玄景不在乎卫南星的身份了。
卫南星没有立刻回复程天机的问话,在说出这个带有隐晦意义的话的时候,他眼中不无紧张的看向床榻上的元初君。
然而,在他一眨不眨的注视下,元初君那双秋眸除却最开始的讶异后,就是重归的潭水一般的平静。
好似卫南星这句火药一般的话在元初君的心中甚至没能达到一颗石子落入潭水的涟漪。
“……”卫南星忽然泄气。
虽然元初君没有露出或警惕或嫌恶,甚至是怀疑的眼神,但不知为何,卫南星就是感觉到了一股挫败感。
好像你一直以之为耻并折磨了前半生的事情,对于你所在意的人来说,甚至比不上“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真实有用。
怜悯的看了一眼低气压的卫南星,程天机摇了摇头,连忙上前一步,关切的看向元初君:
“长宁、咳,殿下,他如果真是大都皇室的人,我们不能……”他比了一个生动的手势。
然而,程天机这番威胁的话,却让原本萎靡的卫南星猛地支棱起来,他眼神熠熠发光的看向元初君。
——没错!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玄景怪异的看了一眼反常的卫南星,他冷冷的看着他。
……哗众取宠。
这里的“众”指的是元初君。
显然,玄景对于卫南星只是和元初君共处一个屋檐下,甚至呼吸同一个世界的空气都觉得十分不满了。
如果不是元初君刚刚对卫南星说的那番话,仅凭程天机这句话,他就会毫不客气的趁机一刀砍掉卫南星的脑袋!
玄景忽然肩膀一缩,在意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子。
……不行,不能在殿下面前让这么血腥的画面出现。
不知道外表冷冽的玄景脑中一秒钟闪过八百个念头,叶初莹冷哼一声,娇俏的少女此刻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这股子气势连自己姣好的容貌被对方损伤时都没有露出来:
“这次程天机这色鬼说得对!不管他是什么人,他犯得罪早就够他死八百回了!”
……为什么还叫我色鬼啊……程天机死鱼眼看向身后的双髻少女。
寥寥数语成为了众矢之的的卫南星习以为常,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从元初君的身上移开分毫。
他从未在乎旁人的想法。
卫南星只专注于眼前女子对自己的评价。
这个刚刚亡国、又屡遭波折,被整个江湖觊觎着的长宁公主。
可回应他的并不是榻上神情温和的白衣女子。
——“这不可能。”
门再次被毫无顾忌的推开,这次玄景像是终于被点燃了怒火,他毫不客气的一边侧身挡住身后的元初君,一边满眼杀气的看着门口端立的飞鱼服男人。
是、顾时鸣。
他站在那里,不见顾玄间的身影。
“……多谢你对玄间出手相助。”被玄景杀气直指的男人沉默着,缓缓转动头,对着一直旁观的程天机微微点头,一如既往冷静的声音表达着对他的感谢。
从未被这般冷静的感谢过的程天机嘴角一抽,象征性的点了点头。
“没什么。只不过和我昨天说的一样,他的伤太重,没有个一年半载的疗养下不了床。”
“我知道。”顾时鸣点头。
那晚在他怀里的胞弟已然成为了一个血人。
在那种情况下,能活下来已经算是个奇迹。
倒不如说,如果不是事件后来完全被长宁公主夺走了视线,顾玄间在杭越的针对下断然活不下来。
因此,顾时鸣目光平静,他依旧如木头一般动作僵直,死板的对着床榻上玄景挡住的身影躬身弯腰:
“这次谢谢你了,长宁公主。”
顾时鸣道谢的话刚刚落地,皱眉的玄景还没来得及喝住他离开,两道少年少女的声音忽然毫无征兆的响起:
“诶?你还叫她公主吗?元乾国不是已经……”少女比起昨日杀手伪装下的她声音更加灵动一些。
“喂喂!郭大小姐!你小点声啊!!”急促的气音带着心惊胆战。
虽然徐八急速捂住了多嘴的郭瑜,可声音对于房内几个武功高强的人来说根本喝广播无异。
程天机大惊失色,他甚至没时间顾忌气息一沉,随后像是一把出鞘的剑杀气腾腾的玄景,猛地转头看向床榻上的白衣女子!
……看到对方如常的表情,程天机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长宁公主内力被封……
诶?
程天机豆豆眼,对上元初君温婉的笑容,忽然神色一僵。
无他,他突然想起来,昨夜杭越将长宁公主封锁的内力用药物冲开的事情。
也就是说,现在的元初君虽然柔弱无骨,却和普通人相比内力不弱。
程天机嘴角一抽,他反应过来的事情,周围的人自然也察觉到了。
当一双双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床榻上的元初君时,就算她没听清外面的人在说什么,也能靠自己的头脑猜出个七七八八来。
面对着忧心的众人,元初君面色不变,只是双眸微垂,像是陷入了沉思。
玄景快速的观察了一下元初君的表情,看到后者敛眸的动作内心一紧,身上的杀气再度攀升了一个阶梯!
屋内玄景的气势浓郁到就算身处门外,徐八和郭瑜也能清晰的察觉到。
“进来。”打破死一般的宁静的,是顾时鸣的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