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很麻烦。
虽说母亲一手包办了几乎所有,但她还是坚持让我做最后决定。花束的颜色、伴手礼的袋子、桌布的花纹,我烦不胜烦,说你和新郎决定吧,我都可以。她反而责怪我:“爱,怎么能这么说话,这种事情太麻烦那位了。”
“花束用玫瑰比较好吧,红色的,深红。”我自顾自笑起来,母亲沉默了会,一句话都没说,突兀地挂断了电话。过了一段时间后传过来简讯,只从文字也能感受出严厉的语气,说希爱,这样轻浮的态度,不是我一直教导你的处事方式吧?选择和那位结婚,之后就应该更加谨慎,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看得心烦,敲了抱歉两个字发过去,甚至还不是敬语。母亲很久没回复,大概是真的气到了。我打开电视,不知道该说是很巧还是不巧,电视上正放着kinpri的舞台,我想平野紫耀还真的是很适合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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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时候我没回実家。和母亲闹别扭之后一直没联络,婚礼的相关事宜她也再没找过我,大概是真的去和新郎商讨了。
“不回実家、也不和那位一起过?爱,不太正常哦~”
“他要工作欸。”我收到了大束的鲜花,正拆掉包装把花朵插进装了清水的玻璃瓶子里。手机屏幕上的惠美酱正举着刷子在眼皮上涂着珠光,说爱的男朋友不是有花粉症吗?所以从来没送过花。
“治好了。”
“诶……那可真是太好了。”惠美酱随口说着,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自己的眼妆上:“反正爱酱新年要和我一起啦。”
我和惠美酱的新年日程选在了某家牛郎俱乐部,她说是告别单身生活必须要体验的!这家还有元JR哦。
我知道退所后的JR有些会去做这一行。倒也算是有一定共通性,用花言巧语骗女孩子花钱嘛。但没想到的是这位元JR居然还有些眼熟,是货真价实的JR,居然还是关西JR。我勉强回忆起一点稀薄的印象,似乎是在松竹座见过几次。
“我对由田桑印象很深。”吵闹的店里,他在我耳边说:“手里空荡荡的,很偶尔才会笑一下。你是谁的饭呢,我到现在还是很好奇。”
热气、过浓的香水味和酒味混合着,污浊的歌舞伎町的空气里,我看着电视屏幕——高高挂起的显示屏,大概因为这家俱乐部的卖点之一是元JR,这时候正在播放紅白歌合戦。不断有其他客人指名这位元JR,又一次,大概是店长这类的角色来在他耳边低声讲了会话,元JR握住我的手,说希爱小姐,给我开一瓶香槟吧。
“我可以告诉你他的秘密。”
在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前,在所有人倒数着迎接2023年前,我在俱乐部点了瓶香槟。吵闹的牛郎们围着我喊香槟call,话筒递过来,我说明年、不对,马上是今年,今年要和有钱长得帅的男人结婚,请大家祝福我吧。店里死寂了瞬间,惠美酱先欢呼起来,其他牛郎也很配合地拍手起哄。
我借口去卫生间,其实是蹲到到店外抽烟,指间夹着烟反复给某个号码打电话。无法接通,无法接通,无法接通……某个时刻隐约听到钟声响起,和机械的拨号声交织在一起让我头疼欲裂。而钟声终于停下的时候,我还是没有打通电话。意料之中的结果,但不知为什么还是很伤心。在新年的最开始就有这样的情绪,不是个好兆头。而打火机的弹簧又卡住了,我烦躁地按着小小的齿轮,一丛火苗降到我面前,点燃了那根烟。
吐出烟气时我瞥了眼递火的男人,比起在松竹座淹没在大片伴舞里平平无奇的男孩,穿着衬衫、扣子也解了好几颗,露出大片胸膛,这样似乎更合适。
“所以,是什么秘密呢?”
“由田桑是要和什么样的男人结婚?”
“不是说过了吗。”我皱起眉:“有钱、长得帅,性格还很好。”
“那怎么会在新年放你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就是因为性格足够好才会这样哦。”我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手指依然不停歇地拨着号码。电话奇迹般被接通,我猛地站起身,心脏跳得飞快,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说新年快乐。
那人自如地回答谢谢你,由田希爱。你的婚礼不邀请我参加吗?
“不要叫我由田希爱。”
“你的名字不就是由田希爱吗?ID上的名字。”
“不是啊。嘛……平野希爱是不是更好听?”
“你不是不想吗?”
“不想什么?”
“不想改姓、不想结婚……或者说爱酱,”他终于又叫了这个称呼,我肩膀抖了一下,眼泪居然流了下来:“爱只是不想跟我结婚。”
该死的钻戒,尺码该死的太合适,我怎么用力都扯不下来。医生戴在我左手无名指上的时候还讲了个小故事,古埃及人相信这个手指上有一根血管直通心房,可以达到主管爱情的地方——心脏,与心相通的戒指所连结的婚姻才牢固。当然这是无稽之谈,但是为什么我会觉得呼吸困难?像锁链一样的被锁住的心脏。
但是能当医生的妻子当然比当杰尼斯的妻子好,更何况是要继承医院的医生,和即将退所前途未卜的杰尼斯。我得到了更规整的钻戒,一颗漂亮的钻石,有着规规矩矩的形状,比起来那颗异形钻戒大到庸俗。但是,还是好想要那一枚。
“那,来给我唱祝歌吧,平野。”
“让ren君去吧。”他喊着永濑廉的名字,电话里那边原本的嘈杂声消失了,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换了地方。永濑廉的声音遥遥传来,问怎么了?平野紫耀说是由田桑,想请你去她的婚礼唱祝歌哦。
“谁?”
“由田桑。”
另一个弱弱的声音提醒着,由田希爱……桑?永濑廉的声音放大,大概是接过了电话,不知道是对我还是对平野紫耀说话,语气带着困惑和恼怒:“喂,你在搞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啊,好幸福。看来平野紫耀的演技也提升了。好烦躁,好想变成风,把整个日本岛掀翻到太平洋海底的那种超级飓风。我说做.爱吧,廉君,好久不见。
“喂!”他声音猛地拔高,又降低,说你真的……我等一下联络你。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