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买得差不多了，林潼盘算着坐公交回去，不会挤，离得又近。
人刚走到公交站，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下。
她将几个袋子攒到一只手里，被勒出红痕的另只手伸进口袋，将手机掏出来。
是凌霜发来的语音。
“潼潼，你去逛街了吗？”
打字不方便，林潼也语音回复一条：“嗯，已经准备回去了。”
“真好，我也想跟你去。”
“你不是还要照顾弟弟吗？”
“啊，说起这个我就崩溃。你说凭什么啊，我自己还没男票呢，就得帮他们带娃，这二胎又不是我让他们生的。真的是，好好一个周末，干点什么不好，要来当这个见人就流口水的娃的奶妈子。”
“差辈了。”
“都是被我爸妈逼疯的，不想养，又非要生，还说什么给我留个伴儿，我用伴吗？难道我将来的老公不是伴？我自己生的孩儿不是伴？”
林潼轻声笑了笑，理解她的想法，但又不好跟着附和，只能安慰她几句。
“他们也是怕自己一天天老下去，家里什么事就只能你一人跑和拿主意吧。”
这话说的也不错，手机对面，凌霜总算软下语气：
“话虽这么说，但他们就不能早点生？现在生跟我生有什么区别，将来估计还得靠我养，等他长大能立事了，我都要老掉渣了。”
虽然知道不该笑，但林潼还是没忍住噗嗤乐一声。
凌霜如果看到，一定会大喊她学坏了，不过现在，两人隔空对话，她是听不到的。
“哎，我真羡慕你是独生女。”
手机对面传来凌霜气愤的声音，话才说一半，紧接着是一阵婴儿啼哭，语音被迫掐断。
片刻后，林潼又收到一条语音：
“完了，祖宗又醒了，我说话很小声啊，先不说了，我得去看看啥情况。”
熄掉屏幕，林潼同情地叹了声。
要是爸爸妈妈也给她生个弟弟妹妹——
怎么可能呢。
他们那么忙。
养大她一个，已经很费精力了。
偶尔有轿车从面前呼啸而过，林潼没在意，低头将手机重新塞进口袋。
几秒后，有车缓缓倒入余光中。
林潼懵然地抬起头。
一辆红色跑车——
准确地说是两辆，还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了稍前面一点的地方。
不知为什么，林潼就是觉得它们是一起的。
红色超跑退到她面前，停住。
一道挟着戏谑的低嗓，从缓缓降落的车窗后面传出来：
“同学，要打车吗？”
熟悉的疏懒腔调，带一点磁性低沉，好听得悦耳。
林潼怔了两秒，空出的手还没来得及去接另只手负载过重的袋子，就先本能地按住后腰。
她俯下身，侧头看向车内。
驾驶室的男生显然也注意到了她拿得东西过多。
不等林潼将人看清楚，他已经开门下来。
绕过车子前段半圈，男生走近时，刺眼的阳光被他遮了大半。
那张冷白清隽的脸，仿佛都微染了层柔光。
五官融在疏浅的光线里，拓进她眼底。
“……商隐？”
林潼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紧接着，手中一空。
所有购物袋都飞到他手上。
男生掂量两下，笑着问：
“看不出来，小姑娘力气这么大？”
“……”
她也没想到会这么沉，可能冬衣太厚的缘故。
但知他在逗她，她也就没回答，反而好奇地问：
“你怎么在这儿？”
居然还开车。
林潼睁着一双湿漉的杏眼，盯着那辆颜色过于醒目的车。
心里话就差写在脸上了。
舌尖抵了抵唇内，商隐莞尔：
“放心，有驾照。”
女孩儿受惊了似的，眨巴两下眼。
一副“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想的”的模样。
商隐终是忍不住生出逗她的心思，俯身靠近她。
“需要我出示证件吗小交｜警？三证合一的那种。”
语气格外意味深长。
乌黑干净的瞳仁闪过一抹茫然，小姑娘好奇地歪了歪头，软声软语地问：
“三证合一是什么？”
商隐盯她两秒，火舌舔舐过心尖，将里面囚困凶兽的铁笼灼穿个窟窿。
匐在地上，闭目养神的兽，轻叹出口气，像是从深渊中发出的一声叹息，震天动地的。
它抬头看着靠近的人，像是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然后乖乖任他享用。
眼神里的墨像要拧出汁来，商隐勾了勾唇：
“三证合一呀……”
尾音被拉长了声线，他一字一句地数着：
“身份证，户口本……”
小姑娘在他的停顿中睁大眼睛，等着最后一个。
商隐微狭起瞳，半晌，他蓦地失笑，将心底那头凶兽按了回去。
要是真叼回窝，小姑娘怕是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可能还是哄不好的那种。
他勾唇哑笑：
“最后一个，保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