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奢侈品的骗子,却说来这穷山创业,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一本病例本一百,还有把你刚才处理伤口的账也结一下。”
迟适眉心微蹙,半敛着眼皮看她,“你抢劫呢?”
“总比你们这些骗子昧良心做事公道。”丁念咬咬牙,冷眼扫他。
迟适撇撇嘴,解释了千百遍他不是骗子,结果人家全当耳旁风,“一百就一百,我不是骗子。”
“支付宝还是微信?”
“微信。”迟适掏出手机。
“清创费四百,药酒一百,病历本一百,住院一天一千,总共一千六。”
迟适正掏手机的手顿住,抬起头来,“你开玩笑呢?五星级酒店都没敢像你这么标价。”
丁念将信息录入电脑,没正眼瞧他,“爱住不住。”
迟适对着女生面若寒霜似的脸,无处喊冤,“行,一千六,就当我做公益了,你可别私吞。”
丁念冷笑一声。
小人之心。
“填病例。”丁念将病例本和笔推到他面前。
“我手受伤了,麻烦你帮我填一下。”迟适摊开右手给她看,还算客气地和她说。
丁念沉默了几秒,问:“名字?”
“迟适。”
“性别?”
迟适无奈暗叹了口气,他怎么就这么倒霉遇到个阴晴不定的人,他是个男的,这不明显吗?
“男。”迟适回答。
“年龄?”
“二十二。”
“籍贯?”
“京市。”
丁念微勾了嘴角,一线城市的太子爷居然舍得荣华富贵来这十八线都算不上的小村,会为什么?为了钱吧。
说什么脱贫攻坚,她就从来没见过哪个喊着“共同富裕”的富豪真的亲临基层感受过什么叫生活。
“身份证号?”
“######……”
填完,迟适扫了眼病例本,女生的字虽写的不是特别好看,但还算娟秀,像好学生一笔一画写出来的。
他眼睛扫到姓名那一栏,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姓名——吃屎。
过分,这简直太过分了。
他还奇怪她怎么知道他名字怎么写的。
“你!”
这真的无法沟通。
迟适脖颈上青筋隐隐可见,不自觉拔高了音量,“迟到的迟,适可而止的适。”
“手误。”
丁念板着脸,划掉重写,好似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谁让他拔了她的西番莲,还敢来余井村骗钱。
“房间在二楼最左边,你自己扫扫再睡。”
迟适抽过病例本,丁念迅速回过手,没让他拿走。
丁念提醒道:“记得我的西番莲,帮我种回去。”
“知道了!”
屋外小雨淅淅沥沥,余所长和夫人朱医生去镇上进货去了,余护士早就下班回家,今晚诊所里只有丁念和迟适两个人。
丁念回屋,给门上了锁。
*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天蒙着黑,诊所后院的公鸡就开始引吭高歌,树上的麻雀三五成群地出巢找食。
乡野就这点不好,大清早才六点就吵得人睡不着觉。
丁念起的也早,喂完鸡鸭羊,还要去门诊上班。
丁念洗漱完,用柴火引燃了灶台,下了碗面条,忽然想到还有人住在诊所里,她抬头瞥了一眼,那骗子的门还闭着。
丁念冷哼一声,她管他做什么,饿死最好。
面条刚出锅,二楼一号房的门就开了,丁念抬头,只见男人顶着凌乱的鸡窝头,光着膀子,在这清晨大好时光里打了个呵欠。
丁念僵住,塞在嘴里的面条都忘记嚼。
这大清早的,真煞风景,丁念想。
不过不得不说,这“双开门的冰箱”真的绝。
迟适低头,和坐在院子里吃面条的丁念视线相撞。
昨晚灯光昏暗,丁念只把他的样子看了个大概,清晨的光,不留一丝阴影地照在男人面部。
丁念完整看清了男人面孔,白到发光的皮肤,尖脸高鼻,深邃的桃花眼眼尾稍挑,脉脉含情,一头奶茶灰棕的头发,给人一种清冷又不羁的风格。
这长相亦正亦邪,女人都没他生的美。
可惜了,是个骗子。
许是丁念看的太久,男人狐疑地捂住自己,又缩回房间去了,一副“被色鬼占了便宜”的表情。
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丁念翻了个白眼。
“有我的吗?”男人的声音清冽,出现在了丁念耳畔。
丁念偏头,看到了身穿病号服的迟适,打整之后更帅了,宽肩窄腰,双腿贼长,连病号服都被他穿出了走秀的感觉。
“没有。”丁念继续吃。
“我饿了,我也要吃。”迟适在她身边的椅子坐下,直勾勾地看着她碗里的面。
丁念急忙拿手遮住,“自己煮,锅灶使用费一百。”
迟适适应了这“冷血动物”的相处方式,也懒得和她计较,他看了一眼半露天的厨房,老式的生火灶台,道:“我不会用。”
“那就饿着。”丁念回答得干脆。
“我昨晚就饿到现在了,姐姐……”
丁念愣住,姐姐?
她有这么老吗?
她不过比他大了两岁。
“谁是你姐姐?”迟适话没说完就被丁念截断。
“好,美女,美女行了吧。”迟适立刻改口,瞅了瞅她的面条,“我真的不会用这种锅灶,你看你那么瘦,这么一大碗吃不完,我帮你。”
迟适端走了她的面条,丁念盯着他这油嘴滑舌的样子,虽知道他是个骗子,但饿死在诊所还要牵连所长,况且她今早确实煮多了,就没有阻止他端走。
丁念看着他吸溜吸溜地吞着面条,也不介意这是她吃过的,看来是真的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