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家虽世代为将,但是也要求儿女对经书通读,更何况张寒楼早年还做过侍御史,对张锦歌的要求自然也高。
“阿姊能文能武,叫人佩服。”
张锦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有些生硬地夸她:“阿晏也随了姑姑,招人喜欢。”
随后她问黎晏:“既然回来了,为何还住在外面?”
“这次回来是要解决太子散财济民一事,涉及的人和事太多,不想让阿姊卷进来。谁成想凌迟手……”
张锦歌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吩咐下人在客房点上炭火:
“如此匆忙便会招待不周,你今晚先住着,明日我叫人收拾出来。既已回来,就莫要住在外面了。”
“好,多谢阿姊。”
这几天的奔波使黎晏有些乏累,她躺在床上虽说装着心事,却还是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无梦好眠——
天大亮的时候,她才渐渐醒了过来。
张锦歌不在府上,差人告诉她在宫中办事。
她留了张字条递给下人,梳洗过后差了辆马车便前往逯子玠府上。
逯子玠此时正回府,远远望到将军府马车过来,命人将两扇门都推开。
见黎晏从马车中下来,有些意外。
“黎姑娘?”
他褪去纤尘不染的那身白衣,穿着锦衣卫特制的靛青色官服,站在原处。
黎晏朝他走过去,递给他那封张锦歌仿制的信。
“大人,这是张将军寄给都尉的信,都尉托我拿给大人一观。”
逯子玠心中存疑,伸手接过,一目十行的扫了一遍,神色有些反常。
“怎么了?”
“此事我早就听人回报了,这次南游逃跑,正是因为这件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都尉也收到了。”
“你知道这件事?”黎晏回想着信上的内容,毕竟是自己的经历,她记得要清楚些,补充了一句:“其实不仅有南游,还有未血剑。”
逯子玠摇摇头:“姑娘,凌迟手是凌迟手,南游是南游。未血剑此人我没有与之交过手,所以不好论断。”
“大人为什么这么说?”
“前些年,我第一次接触到凌迟手,是程家大案后,揭发程家的那位官员,某一天晚上府上的人突然全都死了,手法统一,诡秘莫测。”
黎晏耐心地听他讲述了七年前那场程家大案和大案过后的惨相。
程家曾是王朝的高门大户,与逯子玠的逯家世代交好。
但程家因多次上书,请求恢复贬谪青城的黎王不可上京的诏令,而遭到帝王猜疑。
朝廷御史台有一官员收了不知哪方的好处,掏出一股脑儿的“证据”,说程家勾结青城黎王,意欲谋反。
今上最忌讳的就是有人盯着他手中的权力,当即下诏抄了程家和青城黎王府。
黎王府太远,皇帝先抄的程家,男人砍头女人发配,抄完以后没成想,这程大人为官一生,清风正气,府上里里外外愣是没抄出什么油水。
那位御史在撒谎,皇帝震怒之下将他下入大狱,另一方面悔恨想要补偿程家人,追封程大人为奉廉公。
再去寻程家后人,府上的公子和小姐却不见了踪影。
黎晏再次听到“黎王”这个称号,一时间有些疑惑,父亲七年前突然身死,兄长还爵散府,是否与此事有关?
而听到逯子玠提到程家,她忽然有一种强烈地预感:“程家的公子小姐……”
逯子玠见她神色恍然,点了点头:“便是茂朗和徵羽。”
真相大白的那天,御史一家包括下狱的御史,皆死在了那个月满的黑夜。
后来才知道程茂朗带着失明的程徵羽投奔了百谱坐宴,不知何人助他,在杀手阁发了悬赏灭了御史满门。
接了这个悬赏的,正是凌迟手。
而那一年的逯子玠高中武状元,进了锦衣卫参加的第一场大案,便是凌迟手一案。
“他不该沦落至此。”逯子玠垂下眸,神色黯淡:“那一夜,我赶到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了凌迟手的模样。后来我与他又多次交手,我不可能会认错。”
“但是大人,您又说凌迟手并非南游。”
“我也是才知道,真正的凌迟手并非南游。”逯子玠将黎晏请进门,吩咐下人沏上茶水。
真正的凌迟手?
“除夕那天,你我拜别,我押着南游去往刑部,遇上了前来劫人的刺客,剑法身法,与我交手的凌迟手如出一辙。”
“模样呢?也是和南游一般吗?”
逯子玠摇头:“我没看清他的模样,他带着面具斗篷。”
这更加印证了黎晏的猜测,凌迟手绝对不会是一个人。
逯子玠见她面色凝重,也不多言,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她。
黎晏想清楚这一层之后,便不再问凌迟手事,她还未忘记此行归来的目的,试探地问道:
“逯大人,我见城外搭了诸多施粥棚,这是哪位大人所提议的?”
逯子玠惯来清冷,就连刚刚提起程家大案之时,也不过是语气有些僵硬。
但是现在,脸上更多的是愤怒和无奈。
“太子殿下向皇上提议,时下收成有所亏,愿以身作则,散财济民。”
“没人反对吗?”
她不解,就算没有人能看出这背后的意图,也不能由着太子一意孤行吧?
“有,不过人数极少。”
黎晏松了口气,心道:也算是有明事理的人。
“谁反对?”
“除了我,便是翰林女史和都尉大人。”
苏敛和张锦歌?
“安王殿下呢?苏敛的意思不就是殿下的意思吗?”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直到后来安王殿下远去西北,留下了翰林女史一人。”
逯子玠望向西北:“那个时候我便知道这次她和殿下的意见,恐怕是不一样的。”
黎晏是不相信苏敛会忤逆安王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