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睿说:“你是今天凌晨送来的,现在是晚上六点半。我听说你出事了,就来看看呗。”
李澈回忆了一下,他在昏迷前产生了幻觉,看见了一个小兔子表情包。
“谢谢。”李澈温柔地说道,随后感知了一下身体,得出结论,身体很没力气。
郝睿见他想动于是以医生的口吻轻道:“不要乱动,会撕裂伤口的,而且你失血过多,短时间内会出现无力,头晕甚至昏厥的症状,同时免疫力降低,你要注意休息,好好吃饭,一般一百二十天才能完全恢复正常。”
李澈愣了一下随后说:“谢谢郝医生。”
就在这时,门口走进一个女孩,她穿着黑色的短衣外搭一件米色西装外套,露出傲人的马甲线,下身穿着长筒裤和高跟鞋,脖颈上的项链旁露出一对好看的锁骨。
女孩手里拿着一些补品,走到郝睿旁边笑问道:“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郝睿则是说:“我不是他的主治医师,我是他的朋友,来看看他。请问你是?”
女孩似故意提高音量说:“我是他女朋友。”
郝睿的脖子里被挤压出一个“哦”字。
郝睿突然感觉脸上被浇了油似的滚烫,心像是被敷了冰一般寒冷,她好像一个气球,因为他的温柔而慢慢膨胀,最后碰到了刺,于是炸得满地都是心碎。
见李澈醒了,女孩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说:“你醒了,你不知道我多担心,特地请了假来陪你。”
郝睿站了起来,很有礼貌地说:“我就不打扰了,李警官再见。”
李澈却是对她笑了笑点着头说:“再见郝医生,谢谢你来看我。”
“嗯。”
离开病房来到空空荡荡的走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郝睿刚刚说的话在她脑海里浮现,一声:“阿澈”如同刀子般割着她的脸庞。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本打算直接回家的,但唐毅伟打电话来叫她回去加班。
郝睿今晚有些沉默,只是埋头干活,最后忙到了十点半才回到家。
......
郝睿一头扎进医院工作之中转眼又过去了一个星期。
今天早上十点才到家,累的不行的她倒头睡到下午五点,醒来时伸手关掉闹钟,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没看到医院的消息,她放下心来。
坐起来时感觉身体酥酥的,伸了个懒腰清醒了不少。
窗外的太阳已经开始下落,光线里没有刺眼的白色。
轻轻感叹了一下:“感觉自己像一个每日辗转两国的商人,不时就要倒时差。”
郝睿抓了一把干净衣服跑去洗澡。
她又看到自己右手臂上的疤痕,像是打开回忆的阀门,她想起了李澈的眼睛,于是甩来甩头,甩出一片水滴在墙上。
吹头发的时候,鼻子里嗅到一股肉香。
随后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轻柔的敲门声。
郝杰叫了一声:“姐,吃饭啦!”
郝杰的大学就在春城,周末常常回家待着。
“好,吹个头发就来,你们先吃。”
走到餐厅,只见曾意婷一筷子把郝杰偷吃炸排骨的手敲开。
郝杰撒娇道:“哎呀,太香了嘛。”
郝仁则是笑骂着:“再香也得等姐姐一起吃。”
“阿姨做得香,不怪小杰,吃吧。”
郝睿跟着曾意婷到厨房里想要帮忙,曾意婷却是笑着说:“没啥活了,最后一个菜,睿睿坐着吃饭就可以了。”
“我帮你端菜出去吧。”
郝睿接过曾意婷手中的餐盘,是郝杰最喜欢吃的西红柿炒鸡蛋,她轻轻稳稳地将盘子放在郝杰面前。随后坐在自己座位上,端起碗筷准备吃饭。
郝仁则是看着手机,曾意婷走出来时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赶紧放下手机端起碗筷,同时轻轻撇了一眼郝睿。
曾意婷看着郝杰略带怒意地说:“你多向你姐姐学学,别一天就只知道谈恋爱。”
郝杰啃着排骨支支吾吾地说:“哎呀,我都多大了还说我。”
曾意婷依旧念念叨叨说:“不管你多大,在我眼里都是小孩。”
郝杰却是转移话题般漫不经心地说:“姐,昨天我去看奶奶,她悄悄和我说你和一个警察挺般配的嘞。”
郝睿没有说话,突然觉得米饭好烫,给她的心窝烫出了一个小洞。
她不知自己是羞愧还是失望,总之是不想提及李澈了。
曾意婷向来擅长察言观色,她立刻说:“别乱说话,你姐姐才不像你一样只知道恋爱。”
郝杰却是继续嚷嚷道:“我怎么了?姐姐还不是人,是人就会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曾意婷没辙只能给郝杰夹了一块排骨,堵住他的嘴。
吃完饭后,郝睿把碗洗了,又想起李澈帮她洗碗的样子。她从小自尊心极强,从不想接受别人的帮助,不知为何,李澈帮她时,她很自然地接受了。
但以后不会了,她是独立的郝睿,是救死扶伤忙得要死的医生。
“我去医院了。”她拿着包走出家时喊道,听到郝仁说了句:“路上小心。”
她喊道:“知道了。”
还没到上班时间,但今晚郝仁和曾意婷要带郝杰去看演出,郝睿留在家里也找不到事做。
车留给了郝仁,她坐上了公交。
天上盖了灰云,世界也随之黯淡,空气闷闷地压着路边的行人,但他们身边都有旅伴,家人,爱人,同学,朋友。郝睿自己一个人,右边坐着一个劳累的女人,两人没有交流,郝睿抬头看着窗外,女人低头靠着前座睡觉。
看着矮公交车一截的车辆,由于速度或者方向的不同渐行渐远,树也一棵棵向后走去,下车时她记不得经过了多少棵树,也忘了路口时擦身而过的车的颜色。
其实更多的,是过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