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四月,已有凛然剑意,可谓天资纵横。
偏偏小满没有这样的自觉,与少年的视线对上,她毫无畏惧。
哪怕她看不出,少年的修为。
苍梧轻哼出声。
若是被其他内门弟子瞧见,定要惊讶,还有苍梧嗤笑人的时候。
小小年纪,当是宠辱不惊。
当初想看苍梧笑话的人,都来不及与人打赌,苍梧就以实力证明了,他非凡辈。
苍梧看上去,一点不为小满的到来意外。
他做着自己的事,将剑身擦拭几道,放入剑鞘。
“它不适合。”
闻声,苍梧手上的动作一顿,却未理会。
他不再是司家的杂役,他与夏又,不再是杂役与小姐的关系。不必对夏又,有问必答。从前他也不是那样的听话,骨子里就未曾完全屈服过。
“不配。”
一只玉白的手卡剑鞘上,苍梧的手要动,夏又先拿开自己的手:“不需要剑鞘。”
她什么都不懂。
却说得信誓旦旦。
没有剑鞘的剑,还能叫剑么,伤人还是伤己。
苍梧:“这是我的,不是你的。”
“你愚不可及,当然不是我的,我不使剑。”
苍梧愣了一下,将剑挂在腰间:“嗯。”
“我不是特意来找你的。”
“好。”
小满不是特意来找苍梧的,可见了苍梧,她也没了别的事。三个月的任务结束,交任务时,她顺道提了自己巩固修为的事。在一年两月假外,得了十日的闲。
内门跟外门可真远。
其实内门很大,人也不少,小满过来瞧瞧,便遇见了苍梧。
即使换了行头,还是能一眼认出。
那把剑挂在苍梧腰间,小满蹙了蹙眉,没有动作。
拇指掐着食指,将右手背在身后,渐渐舒展了眉头。
“与我无关。”
少女粲然的笑,并未得到苍梧的停留,他转身离开,并未走远。
在不远处抬剑,这一回,剑未出鞘。
从午时到日落,暮色皑皑,苍梧收剑。
目光在夏又的脸上留驻半晌,这张脸还真有欺骗性,闭着眼乖巧又安静。
小满睁眼时,黑夜已至,四周寂静。
不知何时,此处便只剩她一人。
黑灯瞎火的,还真有些吓人。比凡人更好的夜视能力,不耽误小满感受夜的黑暗。
取出丹炉,黑夜中多了一盏灯火。
长五不将她当作女子,言说她浪荡。在长五那儿,浪荡/女子不惧黑夜。第一回听到这个词,小满是惊恐的,此情此景下,竟带上了几分心酸。
这样的夜,假魔留下的丹炉,驱散眼前的黑暗,却没能驱赶心中的。小满想起十五岁的梦境,梦可以是心中的恐惧,幻离开后,小满很少想起梦境,她过着与从前无二的生活,燕语宁的离开比幻晚了半年,若不是手中的丹炉,幻的存在都要被小满当成一场梦境。
如今,燕语宁还是她心中的恐惧么?
无怨无忧四个字,再也无法成为恐惧的解药。
只不过,小满不再被未发生事所扰。
纵然是预知,亦能从此刻改变,让梦扰乱一个人的修行,愚昧至极。小满不再是,冲动之下画阵招魔的傻子,迷离徜恍不足为惧。
无法改变,更是无所谓,行在当下。
假丹炉做的灯,夜中常明。
回洞府已是子时,丹炉捧在手心,人踉跄扶着墙壁行至榻前。
问心崖。
原来真的存在。
问心崖遇见长五,命运如同既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