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蜉蝣宗弟子休息的房间里，少女的额间冒汗，唇色苍白。
忽的，小满睁开眼睛。
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离开的念头无比清醒。
小满想要离开这个房间。
天不如人愿，小满疼得死去活来，也没能走出院子。
次日同屋的惊叫中，小满也没能睁开眼。
“她看上去……”跟死了一样。
小满昨夜回来休息时，还好好的，容光焕发的。只一夜的功夫……就没了半条命。
若不是鼻息尚在......
夏又这个模样，她们对她的厌恶都少了几分，甚至觉得她有两分可怜。
再说，她们不是燕语宁。
同为随行，买卖灵鸡的夏又，比她们富有，她们没有什么值得夏又偷的。
这一点是隔壁门派的方子虚所言，方子虚可真是个妙人，说起话来实在是有趣。
她很轻盈，将小满转移到床上的并非是明炎峰弟子。
医修看不出小满身上其他的毛病：“或许是在修行上出了差错。”
修行出错的话，那是百试百灵。
什么问题都可以归到“修行出错”上。
女修看上去实在是糟糕，应当是命悬一线，可从脉络上却瞧不出什么问题，倒是体内的灵气亏空。
体内的灵气到底是如何，要夏又醒来才知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
向她体内注入灵气，并没有造成她更不舒服的情况，但瞧着也并没有令她舒适。
医修拿不出主意，其他人也没什么办法，人还活着，能活多久那就是命的事。虽同为随行弟子，但也未到牵挂彼此性命的地步，小满的状态不如何，院中的人已为其请过医修，小满的事不值得兴师动众。
一个随行弟子罢了。
在浑浑噩噩的几天里，小满做了一个短暂的梦。
惩戒落在她身上，被剥离的是她的灵魂是她的灵脉……她的一切都在离她而去。
她以为自己死了，她到底是醒了过来。
小满没有忘记梦里的疼。
那个梦的内容没有什么稀奇的，依旧是问心崖，奇怪的是她连那些疼痛都感同身受。
她似乎就是梦里人。
诡异的梦境，难消的疼痛。
小满不敢害怕。
第一次害怕，她招来了假魔。
再做些什么举动，会不会真的走向受惩诫那一步……
小满不敢想。
“好疼。”
她的低语，无人听闻。
筑基的炼丹师，跟练气期的炼丹师是两回事。燕语宁筑基一事，令同屋的人想起了夏又的可恶，那因她的柔弱搁浅的反感，重新升起。
燕语宁表现出来的实力，令同门期待她能够在仙门大比上一显身手。
一个筑基期的炼丹师，蜉蝣门还是能够留住的。
也能保住。
夏又听说了这门热闹，她忍着疼从院中离开。
在听说燕语宁筑基时，升起的那抹喜悦，令夏又厌恶。
那抹喜悦过于真实。
小满以为，那样的真心的喜悦不应当属于自己。
燕语宁，她不喜的。
只是在面对燕语宁的时候，她的情与她的心会唱反调。
程煦本是要叮嘱夏又继续戴假面，此时秘境开得突然，来南昆的金丹之下的修士多的是想把握此次机会的。
碰上能够进入的秘境，亦是夏又的机缘，程煦没有阻止夏又进秘境的想法，只是……小师妹刚筑基，境界不稳，担心夏又影响了小师妹的心境。
却听同门说，夏又一听语宁筑基便匆匆离开。
一时之间，程煦心中更是不放心。
这秘境……恐不能让夏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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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又匆忙离开院子，心里嘟囔着那院子风水不好。在当天夜里她便想离开，只是疼到失去所有的力气，纵然手脚并用也未能离开。
醒着的夏又没有往山上跑，而是去城中寻医修。
离院子远了，疼痛就不再新生。
只是旧的疼痛继续绵延。
吸收灵气，如竹篮打水。
“什么嘛！”
她嘀咕着，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事。
这些疼来得太无道理。
难道是养父在她的身上落下了什么诅咒？
想了想，不觉着被踩烂的修士有那般本领。
要是有那样的本事，也不会是养父死无全尸，她茁壮成长。
司十九不是什么善人，不给她灵石买丹药，口头上说丹药会影响到修行，只是想要她的灵根血肉纯粹。
吃丹药并非是影响她的修行，而是耽误他吃“药”。
当初的司十九失败了，那时的她只是练气中期的修士，很弱小。
若真的是那时落下的毛病，她的修为应当不得寸进才是，如何到能够进入大圆满的境界。
一路以来，小满的修行之路是艰辛难熬了些，但她亦晓得自己的修行速度在伪灵根中是出众的。
在其他人眼中寻常普通，更因他人以为她是嗑丹药。
她虽未解释，但是心中清楚自己的修为不是磕丹药才有的。而且，她的修行，若不是克制着，或许已是大圆满。
应当不是那日落下的根。
怕是有别的事发生在她的身上，或许跟梦境有关。
想起、那醒来时的欣喜，全数化作对燕语宁的恐惧。
燕语宁的存在成了夏又眼中比魔还可怖的。
分条析理的时候，夏又明白自己对燕语宁的不喜。
可存在着一种不可抗拒的情绪，在诉说着对燕语宁的喜欢。就是在青州的时候，她也接受着燕语宁的接近……
对……小满终于将一切归为燕语宁对她的接近。
而非她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