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来了。
他急忙小跑迎上去行礼后跟着轿子一同又走回到府门口,等轿子停稳后伸手为轿子里的人拉开轿帘,扶了里面的李公公下轿,把刚才没用上的伞又打开了。
李公公知道此时不比寻常时候,下轿之后没多说什么,只是朝郑术点了下头,就朝郑术引的方向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
他身后除却一个跟着的小太监之外,其余的轿夫都由温府的小厮引着往别处避寒去了。
郑术跟在李公公后头偷偷打量着,心里想:坊间传闻皇上对老爷看重不无道理,不然此时也不会派了李公公跟来。
朝野上下可都知道李公公是有陪着圣上一起长大的情分在的,轻易不会出动,说起来怕是比一般的皇公大臣们还要受宠些呢。
可就是这么个人物,却能算得上是温府里的常客。
郑术和李公公几人很快就来到了拨云厅,门外几名婢女跟着进来帮李公公解下落了雪的外衫,又拿着刚呈上来的热帕子递了上去。
李公公接过帕子净了净手这才坐下说:“洒家不便进去,就在这里坐着等好消息了。劳烦郑管家进去帮洒家看看,有了好消息再出来告知洒家一声,洒家也好回去给圣上报喜。”
郑术连声说是,吩咐了旁边的丫鬟小厮们好好伺候,这才往意合院方向走去。
话说郑术踏着外头传来的四下打更声,刚走到意合院院门口,产房内就传出了几声婴儿啼哭。
紧接着林稳婆抱着襁褓出来报喜了:“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夫人生了位小姐,母女都平安。”
她说完用手拨开本来包的严严实实的襁褓边,给温清和看了一眼之后,怕婴儿受寒又赶紧把人抱了进去。
产房外一时之间道喜声此起彼伏,产房襁褓里的温元却有些发懵。
换谁上一秒刚刚遇袭,连凶手都还没看清是谁,下一秒眼睛就睁不开了,整个人像被包在一个什么东西里。
等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得以重见天日,睁眼一看发现周围围着的人穿着打扮皆是广袖长衫,梳发插簪的都会被吓的不轻吧!?
温元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还是进轮回前上天补偿给她的一个好梦,要不然自己怎么会梦到出生在这么一个一看就很富足,还父母俱全的人家呢?
不过后面发生的种种,又清晰到让她感觉自己不像是在梦境里。
温元脑子转了几回之后,想到了自己读书时翻过几下,现在不知道被扔在哪里生灰了的穿越小说。
她又仔细感受了一会,渐渐坚定了自己是穿越了的猜测,她为自己有重活一次的机会感到庆幸。
因为温元现在被包在襁褓里,什么都看不清,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穿到了什么朝代,穿到了什么人家,也不知道这朝代太不太平,这户人家里的人好不好,温元有些担心。
不过她接着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穿成刚出生的婴儿其实有不少好处的,至少不用费心去探究原身的生平,性格和习惯什么的。
也不用时时担心自己因为与原身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引来别人猜疑,进而被当做异端一把火烧了。
如果要在陌生的地方,一直提心吊胆过日子的话,那滋味可不好受。
温元抱着随遇而安的心态,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处的房间,却因为视觉受限实在是看不到什么有用信息,不一会儿就因为婴儿的本能困倦地睡着了。
“恭喜温大人喜得千金,如今时辰不早了。洒家也该回宫向皇上报喜去了,就先告辞了。”李公公站了起来任由跟来的小太监把外衫整理披好后拱手告辞道。
“管家,替我送一送李公公,等到小女百日时,本官再在府内略备薄酒,届时恭候李公公大驾。”温清和笑着道。
“一定一定,那洒家先走了。”
郑术把李公公送到门外,目送人走了之后,终于有闲心看了看四周参杂着红纸炮屑的雪地。
他听着不远处逐渐升起的鸡啼人声,深吸口气伸了个懒筋,这才往门内走。
就在郑术送走李顽的时候,城外浮山寺上,一辆马车连夜冒雪从山上下来了。
马车的规制很高,能坐下五六个大人,可现在里面只坐了三个不大的小孩。
中间那个年纪最小,只有四岁左右,皮肤冷白、面无表情,像座雪雕。
新年,大雪天,几个小孩独自从山上下来,身边没有大人陪同,这是一件很不合常理的事,可车内车外的人却像早就习惯了一样。
“世子,咱们去哪?”车夫隔着厚重不透风的帘子问。
谢霄时的脸上还是一点变动没有,过了好一会才吐出侯府两个字。
车夫像是觉得他有很多选择,任他随意出入的皇宫、待他亲切如同亲生的温府,还有面积占了整条街的侯府。
他不知道谢霄时其实根本没得选,自己的亲娘都能在新年,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念头,连夜让他下山。
天地之大,独独无他容身之处。
“回去不要声张,对外就当我还在山上。”谢霄时嘱咐了一句,闭上眼更像一座没有生气的雪雕了。
谢英和林啸对看了一眼,眼底都有化不开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