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利娅躺在床上,屋内黑漆漆的,看什么都只剩个轮廓。
今夜的事,让她意识到了些新的东西。比如神魔两界的族人把火神和水长老曾经做的事的过错全算在她一人头上。
比如神魔两族上位者想争夺她的力量,用以开疆拓土决胜巅峰,但平民却想她消失于世天下太平。
再比如,令神魔垂涎又忌惮的她的力量,可能不光遗传自火神与水长老,他们真正所畏惧的她的压制性力量,也许来源于他们自己。
诅咒。
曾经,父母没有告诉过她诅咒的内容,他们说不知情。现在,有人忽然间透露出一半真相,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艾米利娅抬起一只手附在脸上,冷冷笑了起来。
居然想杀她……
她为了不成为父母口中的劫难,不拖累别人,不在神魔之间做出选择从而使无辜者丧命,已经躲遍了人界,最终选择把自己封在北境雪山之上。
她自认自己没有因为身上的力量起过害人之心,也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三界中任何一个人。可现在,她不断地被否定存在的意义。
在外人眼中,父母生下她后离开种族,是她的错。神魔领袖的决策,是她的错。各自集兵力相互制衡,也是她的错。
都是她的错。
没有她之前,他们的对峙是自保。有了她以后,他们的对峙成了她的错误。
现在,她连存在都要被抹杀,因为这被认为是错误的根源。
天下哪有这样不要脸的说辞?
艾米利娅胸口闷,她深深叹了口气。转念,她又试图宽慰自己。
其实就如凯尔文之前说的那样,除去上位者,普通人更多是愿意安稳度日的,他们憎恶她的存在,不完全是无理取闹。谁叫她是平衡的破坏者。
而上位者,除了对权势地位的推崇,他们的举动也尽是为了自己一族谋利,若说他们错,其实也不尽然。
艾米利娅拍了一下自己的头。为什么要找理由替坑害自己的人和刚还要杀自己的人开脱?真是犯贱,真是活该。
第二天,晴霁起了个大早。昨晚浑浑噩噩没睡好,临到清早她干脆就起身了。她出了房门,想了想,走去敲了艾米利娅的门。
依旧没有回应。晴霁心中觉得不安,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往里打量。
空无一人。
晴霁懵了一瞬,无数想法浮生。报仇去了?走了?
她立刻去砸凯尔文的门。凯尔文还没醒透,迷迷糊糊开了门,都没精神与晴霁斗嘴。
“艾米利娅不见了。”
“啊?”
“我说艾米利娅不见了!”
凯尔文醒了。他的应激反应几乎与晴霁是一样的。
凯尔文大推开艾米利娅房门,确定人在不在。之后,他也无措好一会儿,呆呆站着与晴霁大眼瞪小眼。
走了?甩了他们?
如果真是,那他俩还一点办法没有。
“你俩干什么?”就在这时候,两人背后突然有个声音问。
“艾米利娅?你……”凯尔文回头,有些诧异。
艾米利娅一夜几乎没睡,她出门的早,下楼吃了点早餐,谁知道一上来就看见这俩人在她房门口杵着。
再看看他们那脸色,好吧,八成以为自己现在就跑路了。
“别站这儿了,吃早饭去啊。”
“去……都去。”凯尔文点点头。
艾米利娅笑了,“谁跟你们一起去,我刚吃过了。”
那两人噔噔地下楼去了,艾米利娅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上,她空落落地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
或许,她不该在此招摇过市,还是应该回到她的雪山上去。或者找个真正算是隐居之所的地方,去到那里,藏起来。
她这一日都未出现在凯尔文和晴霁面前,她赖在屋子里,懒懒的不爱动弹。那两人很有眼力劲儿,一日都没来打扰她。
但艾米利娅知道,他们一刻都没放松地留心着自己的动向,他们是真的怕自己就一声不吭地走了,叫他们再也寻不到踪影。
晚间时分,晴霁扣了扣艾米利娅的房门,但依然没有得到回应。她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了门,“艾米利娅,我觉得我们应该……”
她话未说完,就见这间屋内早已没有了艾米利娅的身影,就跟早上一样,让她扑了个空。
凯尔文正好从自己屋里出来,他又看见晴霁在艾米利娅门前发呆。
“你干什么呢?”
“人又没了。”晴霁一指空了的屋内,“你根本也看不住人啊。”
凯尔文:“……”
他凑到门边上往里看了看,然后黑着脸叹了口气,“你也没好哪里去吧?”
晴霁:“……”
“你们两个又做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凯尔文和晴霁同时向着声源地扭过头,看见那人又出现了,他们的眼睛唰地一亮。
“一起喝点吗?”艾米利娅扬了扬手中的几壶酒。“桂花酿,尝过的人都说好。”
“喝,一起喝。”
他们跃上了客栈的房顶,并排挨着坐下了。艾米利娅坐在他们二人中间,把两个大冤家隔开了。
“没有酒杯啊。”晴霁分到了一壶酒,提在手里摇了摇,“直接就着壶喝?”
“别矫情了啊。”凯尔文白她一眼,“还讲究上了。”
“……”晴霁撇了撇嘴,懒得理他,抱着酒壶喝了一口,浓浓的桂花香飘入口鼻,她认可地点了点头,“还真不错。”
凯尔文也尝了一口,“人界的酒,别有一番风味呢。”
他们二人都喝上了,艾米利娅左右看了看他们的反馈,然后学着他们的样子嗅了嗅那股香味。
“我还是第一次喝这种东西呢。”她轻声道。
“啊……”凯尔文应了一声,“那以后,如果你喜欢的话,我请你多尝试一些其它品类的酒。我们魔界也有许多好喝的酒酿呢。”
“这个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