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舒缓了刘景近来的疲惫之心。 次日,单日磾带着十几名亲信,风尘仆仆的赶到酃县。 “翁叔,坐。” 刘景早知道单日磾到来的消息,特意抽出半天时间招待他。 单日磾束发锦衣,气度深沉,单看外表,与汉人士子无异,任谁也不会猜到他是一名荆蛮。 单日磾落座后道:“刘君,荆州军这次绝不再只是水军难么简单,临湘既已陷落,荆州军后顾无忧,此番必定会倾巢而出。” 刘景颔首道:“没错,加之有了前车之鉴,对方一路南下,定会加强戒备,我兵力不及对方,只能依靠酃县城防与之对抗。” 单日磾沉声道:“我的本寨加上盟友,虽可召集五千勇士,然而刘君当知,盘瓠子孙世代居于山野,无法长期在外作战。” “这个我知道。”刘景点点头,对此他颇为理解,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召荆蛮守城,这么做的效果,恐怕未必会比直接招募民夫强多少。“此战我的兵力足以应对,无需你派兵支援。” 单日磾唯恐刘景误会他不愿出兵相助,连忙道:“刘君,我并非推脱——这样,我自率一千勇士,与刘君携手迎敌。” 刘景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翁叔,你我相似于微末,难道我还不相信你吗。”说到这里,刘景顿了一下,又道:“我说的乃是实情,你这一千人,于我而言,并无多大帮助。” “那刘君的意思是……”单日磾隐隐意识到刘景别有打算。 刘景笑着道:“荆州军南下必众,粮草辎重,虽然可就地解决一部分,但大半还是需要后方供给。我要你率领你的手下儿郎,劫掠湘水上的辎重船只。” 单日磾登时眼前一亮,抚掌道:“这个主意甚好。我率勇士出没于衡山近左,下水劫掠、上岸归家,如此一来,勇士不必担心离家太远,又有利可图,必然踊跃参战,五千人悉数可至。” 刘景见单日磾神情兴奋的模样,出言劝告道:“荆州军或许一开始无备,让你轻易得手,然而你不可轻敌大意,视荆州军如待宰羔羊,荆州军吃过几次亏后,必会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十有八九便会设伏诱你入网,所以,你只有在有万全的把握下,才可以出手。” 单日磾虽是荆蛮,却读过兵书,也算是知兵之人,至少在衡山荆蛮之中,所向无敌。他听到刘景的劝告,略一思考,便知道该怎么做了,点头道:“刘君言之有理,我会像对付虎狼一样,对付荆州军,绝不会疏忽大意。” 刘景点点头,温声道:“总之,宁可毫无收获,亦不可冒然行事。” 单日磾心中温暖至极,刘景如果只是想利用他,根本不会和他说这些,只有将他视为真正的朋友,才会不厌其烦的提醒他。 接着单日磾在酃县小住数日,直到五月底,才返回衡山。 随着六月的临近,刘祝情报传回的越来越频繁,相应的,临湘的荆州军动作亦越来越频繁,正应了荆州军六月南下的传言。 事已至此,刘景让刘和带着邓瑗、刘旂、继母张氏、妹妹刘饶前往耒阳投奔桓彝。 刘景之所以不将妻儿送往零陵,是因为相比于心思复杂的零陵诸吏,他更信任桓彝,两人乃是真正的莫逆之交,而且后者手中有一支由耒阳铁官徒组成的营兵,足以保护妻儿的安全。 而嫂子赖慈并没有同行,她带着儿子刘群返回了零陵家乡。 除了自己的家人外,龙丘刘氏,及邓氏族人,则被刘景安排迁往钟水、平阳二乡。 原本人员稠密的酃县近郊,亦变得空空荡荡,不管心里愿不愿意,百姓皆被刘景迁走。 六月,开始几天,蔡瑁尚可忍耐,可是一连过了十余日,始终不见动静,心急之下,便直闯蒯越的住地,问道:“蒯长史,将军有言,六月发兵,而今六月即将过半,士气复振,粮草充足,为何迟迟不发兵?” 蒯越面色平静地回道:“将军言六月,又未具体说时日,我为军中主帅,便以我为准。” 蔡瑁问道:“那蒯长史认为何时出兵为宜?” 蒯越答道:“暂时未定。” 蔡瑁急道:“蒯长史可知,你每拖延一日,刘景小儿的实力便强上一分,昔日他以区区一县之地,竟聚兵万人,而今据有一郡之地,兵力又该有多少?如果放任他发展,后果不堪设想。” 蔡瑁的担忧,蒯越岂能不知,然而他现在只能是两害相较取其轻,既然刘景仓促难下,自然是要凝聚更加强大的力量。 蔡瑁怒而离去,次日带着刘磐一同来见蒯越,蒯越依然不为所动,越日,蔡瑁带着十余将前来。这些人离家外出日久,心里耐心早就被磨光了,被蔡瑁一通唆使,便齐聚于蒯越府邸。 面对众人滔滔,蒯越心中一叹,自知无法再推诿,不然他的主帅威信都要动摇了。 蒯越当即下令,明日,即六月十五日发兵南下。 翌日,蒯越在临湘南郊,聚集水步五万大军,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誓师大会。 完毕后,蔡瑁水军率先出发,经过一年多的修养,荆州水军船舰刚刚恢复到曾经的数量,然而棹卒、战士却远不及从前,他们这些人不是败军,便是新卒,战斗力根本无从谈起。 相比之下,荆州步军就强大多了。前年荆州军南下,蒯越所将步军三万人,这两年多有战损,也屡次补充,剩余两万八千人,加上近来收编的四千长沙兵,总兵力达到了三万两千人。 另外还有一千余骑军,虽然影响不了大局,但是在刘磐的率领下,也足以发挥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