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刘宗将水军万人,一举攻占夏、汉二水之交的猪口,留两千人驻守猪口,防备黄祖,刘宗自率水军八千,沿汉水而上,直扑江夏郡属县竟陵。 同一时间,刘景亦将步骑两万,从江陵出发,数日后到达当阳,与蔡升及刘宗水军会合。 一时间刘景数万大军,水陆并进,舟舰蔽江,云辎遮路,声势极为浩大,大军所过之处,江夏郡之竟陵,南郡之临沮、编县、鄀国,莫不望风而降。 刘景率水步军驻于鄀国西郊,沔、夷二水间,襄阳距此已不到二百里,刘表重兵布防的宜城,距此更是只有区区数十里。 刘景军行营。 “临沮(县)长向朗,拜见安远将军。” 向朗今年三十六岁,密发浓眉,相貌敦厚,冠裳修整,其乃宜城大族向氏子弟,早年曾拜师于“水镜先生”司马徽,与庞统、徐庶等人皆相友善。 徐庶两个月前一坐上南郡太守之位,便立刻给“治下”的好友写信劝降,不过向朗一直犹豫不决,直到刘景举兵而来,必须要做出选择,方才献城归降。 向朗也算是蜀汉名臣,历史上深得刘备、诸葛亮的器重,若非因包庇马谡,导致前途尽毁,他在蜀汉的历史地位还会更高。 然而刘景此时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旁的人身上。 只见一名二十余岁,容貌古朴,风度自然的青年,从容拜道:“襄阳庞统,拜见安远将军。” “士元……”此时出现在刘景面前的庞统,已经有了名士风范,和六年前那个面黑朴钝的少年,简直判若两人。对于庞统的到来,刘景心中着实感到惊喜,本以为只有攻灭刘表,全据荆州后,才能将庞统收入帐下,没想到他竟自己主动送上门来。 “士元、巨达……”诸葛亮同样对好友庞统的来投倍感欢欣,另外他与向朗也颇为相熟。 刘景用力握住庞统的手,喜形于色地道:“自襄阳一别,至今已六载,士元别来无恙否?” 庞统微笑道:“一别六载,将军已然虎踞荆、交,威震天下,而在下仍旧默默无闻。” 当年刘景以德行、才华名著荆州,但当时他的地位并不高,只是长沙郡主簿。而今的刘景却已是荆、交二州最有权势的人。 尽管刘景的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不过庞统觉得刘景至少有一点始终没变,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热情”。 刘景摇头笑道:“士元你这就太过谦虚了,你可是被誉为‘南州士之冠冕’,‘凤雏’之名,我即使在荆南亦有所耳闻,,怎么能说是默默无闻呢?” 刘景和庞统相识时,后者确实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少年,后来庞统在弱冠之际,往见“水镜先生”司马徽,获得“南州士之冠冕”的评语,由是显名,渐渐为人所知。 “将军之言,实在令在下汗颜,放眼荆州,何人敢在将军面前自称‘南州士之冠冕’?” 庞统自家人知自家事,“凤雏”之名,乃是从父庞德公所赐,而“南州士之冠冕”则是司马徽的评语,并未得到大众认可,和刘景这位公认的“荆州士之冠冕”相比,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刘景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对了,士元,你怎么会和向临沮同行?” 庞统回道:“我和向巨达乃是多年的好友,近日恰好在其舍中做客,得知将军已至北方,便与向巨达一同前来拜见将军。” 庞统在这个敏感的时期离开襄阳,探访向朗,绝非偶然。 如今荆州上下,任谁都能看出刘表大势已去,荆州即将变天,庞统亦不免提前做打算。 刚好他和徐庶、向朗皆私交甚笃,知道徐庶私下写信招揽向朗,也知道向朗已经动心,闻刘景兴兵北上,庞统立即只身前往临沮,说服向朗归顺刘景。 庞统此番来投,并非自作主张,而是得到了家族的默许。 毕竟庞氏乃是襄阳大族,和襄阳蔡氏、中庐蒯氏一样,早在刘表初入荆州,便投入其麾下,双方牵连极深,刘表的心腹,治中庞季,正是襄阳庞氏子弟。 不过大家族向来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尤其是这个篮子已破旧霉烂,因此即便是庞季,也没有反对庞统投奔刘景。 “原来如此。”刘景点点头,随后一脸郑重地道:“士元乃楚之英俊,有王佐之器,当委以股肱、腹心之任,眼下左司马潘承明出为交州刺史,不如就由士元接替潘承明,担任左司马。” 左司马在安远将军府的地位,仅次于军师诸葛亮、左长史刘巴、右长史桓阶三人,甚至仅以军事而论,只在诸葛亮之下。 “诺。”庞统欣然应命,对于刘景的重用,并未感到意外。 先不提两人乃是旧识,他固然无法与刘景比肩,却也是荆州屈指可数的青年才俊,去年刘表长子、南郡太守刘琦曾有意请他为功曹,托以郡中大小事,只是他不太看好刘琦,才没有答应。连庸如刘琦都重其才,更勿论以识才、爱才而闻名的刘景了。 听刘景谈到潘濬出任交州刺史,庞统心里一动,出言问道:“将军,近日有传言张交州被将军击杀,不知此事可是真的?” “确有其事。”刘景微微颔首道,这消息本就是他故意散播出去的,用以震慑襄阳。 “张津一向对荆南怀有觊觎之心……近来趁我率军北上,荆南空虚之际,再度出兵来犯,被我麾下大将王子健大破于郁林,其亦在逃亡时为部将所杀……”刘景和庞统讲起交州的始末。 庞统听罢心里不禁发出一声感叹,今张津已死,刘表病重,刘景在荆、交已经没有敌手了。 刘景虽然拉着庞统聊个不停,却也没有忽视一旁的向朗,鉴于刘表集结重兵,在宜城布防,而向朗正是宜城人,熟知当地情况,便任命他为参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