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您的父亲?”颜复宁不解,他不明白这个时候为什么老师会提起父亲。 “他曾经是62集团第35団的指挥官。”弗拉基米尔·阿诺德说,“1942年7月,他的队伍从现在叫做茯尔加格勒的城外调入了城内。关于那场人类历史上最残酷的战役,没有太多可供述说的细节,因为没有几个人能从那场战争中活下来,所剩下来的,只有一些冰冷的数字。80万市民,最终活下来的8千人。总伤亡人数200万人,持续时间199天。我父亲所在的第62集团,自从踏上战场,前后投入的增援部队共计2个軍、24个師、16个祣、40个団及20个営。但62集团的总人数从未超过6万人,一个成建制的師顶上去,3天就会成建制的消失。平均每1秒,茯尔加格勒战役就会消耗掉9个人的生命.....那座城市就像是一座不知道满足的饥饿怪兽.....” “现在和那个时候的战争完全不一样。”颜复宁说,“那样残酷的战争现在不可能再发生了。”仴 “虽然战争没有不残酷的,可我想说的,并是那场战争有多残酷。那时我才五岁,对惨烈的战事并没有太多记忆,只隐约记得我母亲每天都忧心忡忡的守在收音机前,整夜无法入睡。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在茯尔加格勒战役结束后的某一天,那时我已经两年没有见到我的父亲,从幼儿园升到了小学。我放学回家,就看到一群穿着制服的人站在我家的客厅里,他们面色严肃的向我的母亲敬礼,姿势像是西伯利亚的白桦,郁郁葱葱又满身斑驳。尽管他们还没有开口,我母亲就坐在沙发上开始了抽泣,她其实早有准备,可当这一天真得来临时,还是伤心欲绝。我也跟着开始哭,虽然那时的我并不明白死亡的意义。有个叔叔把我抱了起来,耐心的安慰我,从口袋里掏出了糖果和玩具,等我稍稍安静下来,抱着我对我说:弗拉基米尔,你的父亲是个勇敢的人,他在战斗中非常英勇,他和他的戦友每天忍受炮火覆盖和飞机狂轰滥炸10-12小时,面对生与死的考验,为了保卫祖国的崇高信念,他们牺牲自已,死战不退,坚守在战略要地长达一个多月。他们在敌方集结优势兵力和火力猛攻下,坚守到了最后一刻,用生命向祖国表达了自己对她的忠诚。你要向你的父亲学习,做一个勇敢的男子汉,好好地保护你的母亲,将来和你的父亲一样报效祖国。然后他向我敬礼,郑重其事的说我代表谢尔盖·费多罗维奇·阿赫罗梅耶将軍,按照法令规定,授予上效戈洛夫金·谢尔盖·阿诺德红星勋章。軍世裁决会副会长近卫軍上将克鲁契科夫代表授勋。说完他将父亲获得的勋章佩戴在了我胸口。我看到了那枚红星勋章像是获得了莫大的力量,停止了哭泣,向着他点头......” “克鲁契科夫將軍?” 虚空之中,有人抢过了麦,打断了弗拉基米尔·阿诺德的叙述。 “对。”弗拉基米尔·阿诺德回答道。 “他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做过同样的事情。” “这没什么稀奇的。”另一个声音说,“当时我的叔叔每天要家访十多二十个英雄家庭,整个軍世裁决会从上到下都在做同样的事情,持续了整整一年多.....” “那是最悲惨的一代.....所有的理想主义戰士都死在了茯尔加格勒,而他们献祭生命所保护的祖国,最终还是没有逃过解体的命运.....”仴 “他们是最悲惨的一代么?”弗拉基米尔·阿诺德没等人回答,继续说道,“请听我说完全部的经历,再下结论。” “好吧!你继续说弗拉基米尔,关掉全员麦克风,别给大伙回忆惨痛往事的机会。” “1945年6月24号,默斯科举行了第二次战争胜利阅兵仪式。我和我的母亲也受邀参加了仪式,那是无比快乐的一天,广大的工人、农民、知识分子齐聚在红场,许多人热泪盈眶,那时我还不懂胜利的意义,我只知道我永远的失去了我的父亲。在第二天正式的授勋典礼上,我见到了我父亲所在的団,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他奔赴战场时刚刚中学毕业,叫亚历山德罗维奇。他的右臂被敌人的坦克炮弹炸掉了,左手也只剩下三根手指,作为英雄,他在上台做了演讲,跟我们说了些有关35団的事情,大概是紧张的缘故,他说得磕磕绊绊的,也没有什么激情。全都是简单的字句和词汇,没有经过任何润色。说他们奉命坚守硅酸盐工厂,到达那里的时候整个厂区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全是尸体,敌人的,自己人的,那个地方面积有多大,全是用尸体的数量来丈量的。厂区中央的办事大楼是战略要地,双方反复易手,死伤无数,大厅、走廊、每一扇窗户、每一间办公室都染满了鲜血。每天都有人站着进来,然后躺着出去,他们和敌人,就像是潮汐一样来来回回,谁也不能完全占领整个厂区。久攻不下的敌人,派上了精锐的坦克団,坦克推倒了围墙,乌央乌央的敌人在坦克的掩护下从三面向着厂区推进。他们完全处在劣势,增援上不来,只能和工人固守车间,战斗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整个団从2500多人打到只剩下了16个人,他们被包围在了车间里,其中包括我的父亲。最后关头,我父亲呼叫了炮火支援,要求覆盖打击。为了引敌人从坦克的掩护下出来,他们假装投降,让敌人放松了警惕。在炮火降临的那一刻,他们还英勇的和敌人展开了肉搏战,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即便整个叙说都干巴巴的,35団的家属们,还是都哭成了泪人。” 说话间,又是强烈的波动袭来,冬宫水母们的脑电波波动的更为剧烈。弗拉基米尔·阿诺德的三维立体投影也受到了干扰,像是突然长出了许多毛刺的数码图像,就连声音也失真了片刻。 弗拉基米尔·阿诺德停了下来,那模样像是因为爆炸的干扰,又像是因为一头栽进了久远的回忆之中,过了好一会,他才再次说道:“典礼结束后,他特意找到了我的母亲,说是为了感谢父亲对他的照顾,他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叫人摸不着头脑。我当时年纪还小,不太懂事,我还是不理解父亲为什么抛下我和母亲死在了茯尔加格勒,于是我望着他胸口满当当的勋章,空荡荡的袖子、还有只剩下三根手指的左手,问到:你为什么要去到茯尔加格勒?你后悔去了吗?他连忙摇头,说怎么可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