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蔺伯客客气气说完,转身要走时,瞥见苏荷自顾自走到桌边坐下。
蔺伯眉头略微皱了皱,语气温和道:“厨房准备了苏荷姑娘爱吃的桃酥,方才已经让人送去您房里了。”
他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苏荷依旧坐着不肯起身,伸手握住云疏雪的手腕,拽着她一同坐下。
笑吟吟对蔺伯说道:“这位妹妹刚来,我替阿洵陪她说说话,劳烦您让人将桃酥送来这里吧。”
“这……”蔺伯神色有些为难。
苏荷很是热心地将云疏雪头上的帏帽摘下来,看上去那么亲切,像是和云疏雪早就相识一般。
她扭头看向蔺伯时,一脸的天真无邪,问:“还是说我不能留在这儿?”
蔺伯迟疑了一下,并未直接回答苏荷,转而朝一旁怯生生坐着的云疏雪客气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云疏雪实在不喜欢这个姑娘,悄悄将脚往旁边挪了挪,不着痕迹地和她拉开距离。
她或许不该来的,一会儿真见了兰洵,旁边有这位姑娘坐着,她跟兰洵还说得上话吗?又能跟他说什么呢?
父亲和兄长教的那些话,她不会说,也说不出口。
即便他真的因为从前在云府遭受过的罪,从而记恨云家人,要报复他们,也是他们自作自受,至于她,会被牵连吗?
云疏雪心烦意乱看向远处的湖面,连片的翠绿与点点的粉红,还有迎面扑来的阵阵荷香,倒是能让人心里郁结疏散不少。
“听说你是京都府尹的女儿,找阿洵想干嘛呢?”苏荷摘下一颗葡萄扔进嘴里,看向云疏雪时,眼底又是冷冰冰的疏离。
云疏雪指尖紧攥着袖口,抿了抿唇,想着苏荷对她这般态度,是否也同小婵一样,误会她对兰洵别有用心,便解释:“他、是我哥哥,多年未见,我只是、想来看看他。”
“哥哥?”苏荷冷声嗤笑,“从前你们全家人那般虐待他,你还有脸叫他哥哥?”
云疏雪脸色僵住,长睫颤了颤,浅咬着下唇不说话了。
兰洵将这些往事都告诉她了,可见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她替兰洵生他们家的气,也无可厚非。
“再说了,阿洵是你哪门子的哥哥?”苏荷看向她时,眼底的轻蔑不加掩饰,“他跟你是一个爹生的,还是一个娘生的?”
云疏雪的脑袋又往下垂了些,心里的那点酸,慢慢堆积在鼻尖,她慌张地眨了眨眼睛。
心心念念惦记了十一年的人,他救过她的命,她担心他一个人在外面过得不好。
如今坐在他这比自己家宅邸大出去整整三倍不止的地方,她的担忧,她偷偷藏起来想要送给他的牛肉干,压根就拿不出手。
何况牛肉干还被她吃了一片。
“你今日见到在兰府大门外排队的那些人了吗?”苏荷问。
云疏雪紧抿着唇,点点头。
苏荷轻笑一声,说道:“像你们这样的人,阿洵这些年不知见过多少。若非我带你进来,你就是在门外等上三天三夜,也不见得就能见到他。”
“现在你虽然进来了,可他每日要忙的事那么多,也不知等会儿能不能抽空过来见你一面。他脾气不好,有关他的那些传闻,想必你早就听过了,我可不是吓唬你,他比传闻中可怕多了,等会儿他要是来了,你可千万别惹他生气,小心有命进来没命出去。”
“你要真有什么想求的,不如跟我说,我替你转告他?”
“苏姑娘,”云疏雪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敛唇看向她,声音平静道,“苏姑娘、话里的意思,我、都听明白了。”
云疏雪抓起放在桌上的帏帽,莞尔笑着:“原是想、与兰大人叙旧的,既然他忙,再、打扰下去便是我不懂礼数了,告辞了。”
转身时,一阵风袭来,似带了什么东西撞进云疏雪眼睛里,刺得她眼尾泛红。
她迎着灼眼的日光弯唇笑着,没走出去几步,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沿着眼角滑落下去。
看到他了。
是他吗?
云疏雪双腿僵住站在原地,又起风了,荷叶左摇又晃,粉红荷花腰肢乱摆,隔着长长的石子路,兰洵着一袭雾蓝色长袍站在枝条乱舞的柳树下。
“雪儿!”
他轻唤一声,如画的眉眼泛起温柔涟漪,衣摆随着脚下步子微微拂动,踩着皂靴的一双长腿笔直有力。
“哥、哥哥!”云疏雪声音极小,仅她自己能听见。
她唇角微微抽动,用袖子胡乱擦了眼泪,像梦里一样,朝他飞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