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期盼地看着她。
似是忍耐到了极限,科里亚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正要给这毛头一个教训,却又见女孩慢吞吞的点着头。
“嗯嗯,对。”
......
不会真给这臭小子蒙中了吧......
“家里人呢?”
“没有家人。”
“一个人来的?”
“有一起的。”
“在哪?”
“都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孩子低下头,抿着唇默不作声。
该编个什么时间呢?
异种军官端视着对面的孩子,她的衣物破旧单薄,宽大的袖口露出瘦骨嶙峋的手腕,巴掌大小的脸上一双黝黑的瞳,青灰的下眼睑与苍白的皮肤构成一种强烈的对比,为周身涂抹一层杳冥的病态色彩。
“路上没的?”
试图通过非法手段入境的遗民不在少数,或者说,对X316星而言,这才是主要的入境手段。联邦对异种的辖制与监视使其活动范围受到限制,出行需递交复杂的申请手续,只有极少数异种才能合法入境。而在偷渡的过程中,困厄与不测却是难以预料。
正因如此,X316星对异种非法入境呈默许态度。
而在此基础上,能历经艰险抵达终点的,绝非是普通人。
“嗯。”她敛下眸子,轻轻地应了一声。
所以,最后一个问题——
“拥有天......”
“喂!没想到你......”角落处的那人突兀地插了话。
“其实你也没有特别矮,也还是挺像女的的……”詹如奕支支吾吾地出声。
营养不良所以个子矮,太过枯瘦所以看不出性别。一起入境,同伴却在路上相继去世。詹如奕在内心将这几条信息串联,勾勒出了一个顽强又可怜的孤女形象。因为身份,从小便被抛弃,颠沛流离,被世人歧视,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吃不饱穿不暖,十几岁的年龄看上去像是几岁的小孩,想来X316星寻求庇护,却在路上遭遇种种凶险,同伴们都死了,到最后,只留下她孤身一人地活着。同情的心理使詹如奕开始懊悔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虽然不合时宜。
科里亚闭了闭眼,思考着他为什么没有先下令让人将这小子带下去。他关闭终端,站起身,抚平衣服的褶皱,甚至觉得内心有种别样的平静。例行问话必要但并非重要,入境需要经过多道严密的检测程序,而个人的主要信息都会在检测结果中窥见。
现在他只想安排一些能让他闭嘴的活动。
“你们两个,跟我来。”
似是注意到了乌琢眼神里的提防,科里亚多加补述:“他的身份和你一样。我先带你们去做一些必要的检查。”
詹如奕坦然地紧随其后,却发觉有一道意味不明的目光悠悠地从自己的头上掠过。
他们被带进了一间泛着金属冷光的屋子,异种军官等候在了门外。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医士从侧门中走出,向里间示意。
乌琢从容地走了进去,房间中央安放着一具医疗检测舱,她跟随电子音的指示,打开了舱门。
待她做完检测踏出房间,詹如奕也恰巧出现在另一处里间门口。
前厅中空空荡荡的,医士已不知所踪。整间屋子呈封闭状态,没有多开一扇窗。
空气静谧得诡异,角角落落都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乌琢走至门边,并未迟疑。银白色的波纹在门框周围徐缓地流淌,这是未被锁定的状态。她轻轻巧巧地从中穿过,再抬起眼来,已抵达屋外。
恒光不知何时灿亮得刺眼,她的视野有一瞬的模糊。等感受性重新抵达稳定水平时,身旁发出了一声轻笑。
千瞑星遥遥地坠在藕色的天穹上,像是沉潜于静水深处的海月水母,散逸着澄莹的恒光。她忽地觉得,X316便好比是一只水母,瑰异、美丽却又蕴藏着致命的毒素,在觉察到异族的瞬息,伸展纤长的触手。
黑压压的枪口如可怖的口器一般,顷刻便将两个少年人吞灭。异种军官神色冷厉,与他们遥遥相对。乌琢突然感到口渴,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她的视线状似不经意地在某处一晃而过,旋即,与科里亚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