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份中秋节当天,我被领导开除,就因为当仓管期间睡过头。
也是老子倒霉,白天还是晴空万里,到午夜雨一下就他妈倾盆大雨,第二天领导把我叫过去就是一顿臭骂。
“你还真是娘的雷打不动啊,声音大得整个城市都能听见,水都淹到办公室,你居然还睡得着?!”平常我也都是这么偷懒,要不说爷背呢,前一天放假,送件的王八羔子们也照猫画虎,打算第二天再送,把件都留在了公司。公司其实就一厂房,地势矮,加上老板也抠,坏的地方从来不修,雨一下,水就往里漫,雨夜偏逢屋漏,厂房的结构早已老化,好几处都破了洞,正好对着放件的地方。“小豪,我平常对你不薄,你就这样对我?”
“丁叔,话不能这么说,最近厂里一直加班加点,我都好多天没睡个安稳觉啦,好容易来个好睡的天,能不睡么。再者说,要不是娘娘腔吝啬,至于屋漏了还要人拿桶接水,坝塌了拿木板拦。况且,这天也没个预兆,天气预报也没说,丁叔,说句良心话,这事赖得着我么?”在工厂待时间一长,别的没学会,推卸责任这方面那叫一个溜。
“小豪,你这么说也有你的道理,丁叔我也是明白人,这事责任不全在你,”我刚想拍几下马屁,他突然话锋一转,“但是,小豪,这次的损失太大了,连我都保不住你。谢总是什么人,你也知道。就是丢了一小件,你也得按原价赔。”
“哼!那个娘娘腔,想起来老子就窝火。那好吧,丁叔,我也不为难你。这次的黑锅,我背,”丁叔一听,露出欣慰的笑,我们都不是傻子,这事闹这么大,少说也损失数十万,按惯例,必须找个替罪羊,除了我,没有不二人选,“那我的工资?”
“没让你赔钱,你还跟我扯皮。老谢现在正发脾气呢,别跟他提钱。”
“妈的,他哪天不是一副月经来了,别惹我,“我也不好再说什么,跟丁叔约了晚上打麻将的时间,“我在老王那等你。”
老王,全名王金宝,外号王中王,今年也快四十,女儿刚上高中,双方父母都走得早,夫妻两人负担不大。加上老王在小区开棋牌室,生意兴隆,都已经是第三家分店,老婆自然不用出去工作。闲来无事,耳濡目染之下,她也学会了玩牌。起初,老王没在意,觉得老婆有爱好是好事,日子久了,他也有些不爽,本来老婆还会给娃烧饭,自从玩牌以后,自己和女儿大部分时候只能叫外卖或吃泡面。泡面里总要加一根王中王火腿肠,这就是老王外号的来历。
“老丁,小豪今儿个咋一脸憋屈的样子,被那疙瘩的女娃耍啦?”老王对我没话说,不仅是因为投缘,还因为大家都是老乡,虽两眼不会泪汪汪,也差不离。我对老乡啥的不太感兴趣,更没觉得是家乡人就能怎地,主要还是老王很够义气。
“莫事,莫事。还不是和工作有关撒,”丁叔窥了我一眼,不知怎么开口,“你也清楚老谢的为人,认钱不认人,爹妈的面子也不会给。我求了他几次撒,他就是不肯让小豪继续做下去。”
“呀,我还以为啥大不了的事,不是有保险公司撒,为莫子还要开除小豪,人家小豪又勤奋又热心,是个难得的年轻人,”老王往我的方向看,我听着都不好意思,忙别过头,“老谢懂个屁,公司早晚被他做垮。听说老余也不打算把淘宝的货给他做,解气撒。老丁我跟你说,老谢这人人品大大的不行,你以后也要小心。”
“说到我心坎上了,老王,今儿晚上,咱一定不醉不归,我请客,小豪,你过来,”丁叔招呼我到身旁,拉着我手,说,“老谢那边我会帮你再疏导疏导,实在不行,我帮你介绍到申通去,那里丁叔还是能说上话滴。”
听到丁叔发自肺腑的一番话,我心中五味杂陈,他也不容易,一把年纪了还要出来工作。平常,工作和生活上,他都很照顾我。我不想给他难堪,让他在公司和另一帮白痴领导们面前难做人,于是,我对自己保证,再不提这事,过两天找个别的事做算了,有手有脚的,又不会饿死。
“真不用,丁叔,我能自食其力。”
麻将机开始运作,轮到我掷骰子,决定和谁一家。我在心里默念,别和他,别和他,哎呀妈呀,两个六,越不要什么越来什么。老王和丁叔一家,我没得选。
他叫宋大喇叭,在殡葬业很出名,但凡市县哪里有人翘了辫子都要请他吹一宿,以示对先人的重视。他现年三十有六,小时候在农村听着丧乐长大,后来临时缺人,叫他顶包,做做样子罢了,要的就是一气氛。后来,他一干就是二十年。别说,这行还真吃香,儿时他又高又瘦,自从玩起了丧乐,肚子鼓得像十月怀胎的老妇。
我为什么嫌弃他,不肯跟他一家,接下来你就会知道缘由。
丁叔出了一万,老王跟着出八筒,两人眉目传息,我早看出来了,丁叔是在钓筒子,我看到他眨了三下眼,准确地说是钓三筒,我忙把手上刚要出手的三筒收回,熟料宋大喇叭竟看到我出的牌,伸手过来就是一下,打在我手挽上,三筒刚好落在中央。丁叔看得眼睛都亮了。
“小豪,年纪轻轻咋就这么磨叽,要出就出嘛,别像个娘们,”说完,还喝了一口荞麦茶。
“我,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个中玄机不好道破,要是让他们知道,以后想赢就更难了,遇到个猪队友比娶一个泼妇还糟糕,“丁叔,该你了。”
我仿佛从丁叔的两眼中间看到大大的钱字。丁叔六十好几,不嫖不赌,只偶尔玩玩牌,输的最多也就是千八百,赢也差不离,所以,老婆也不太反对。
“不好意思,胡了,清一色对对碰,”说完对着大家呵呵地笑,那叫一酣畅。
打完牌,大家商量着去吃午餐,丁叔手气佳,连胡六把,只有一次是炸胡,赢了近一千块。丁叔嚷着要请客,但是在我和老王的热烈怂恿及马屁攻势下,财大气粗的宋大喇叭扬言谁跟他抢跟谁急。饭馆很多,档次太低,对不起自己,太高,宋大喇叭也许会借尿遁跑路,最终,我们在“家常饭店”占了个位。
菜上来后,大家都饿虎扑食般将饭菜席卷。还有一点是我不喜欢宋大喇叭的地方,他不太会说话,第一次听的人还以为他是幽默,时间长了,掐死他的心都有。你看,丁叔正吃得起劲,服务员上了新菜,宋大喇叭瞧见了,忙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