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她应下晏犰嫁他，却又对小夫子动了心。临死之际，将亲信兵马留给小夫子以后，她便做好了与他死同穴的准备。
她死于他怀里，也算没骗他，只今生，这心给了小夫子，再给不了他人。
容歌抽回手，看着少年眸底的疑惑，心底却在想着，这番话当如何与晏犰说出口。
两人沉默回了危府，彼此换下夜行衣。
夜色沉沉，下人们早已歇息。
两人一身武功，非同一般，并肩坐在屋檐之上。
危长瀛这旧宅不过两出两进的小宅，收拾地格外清幽雅致。
后院青竹立交，苍翠挺拔，于不甚明亮的月色下竹影婆娑，四月夜风颇有几分凉意，撩动竹叶沙沙作响。
容歌看着那竹林，轻声问：“阿犰，你信前世今生吗？”
晏犰一身劲袍，挺拔的腰身别着玉笛，闻言抬头望月，犹带稚嫩的少年脸，英气十足，黑眸豁达之中夹杂着沉稳心性。
他低声道：“小时候不信，长大后却信了。”
容歌心底一酸，竟不敢问他到底做了什么梦，才会最终选择相信前世今生。
她之前世笼统不过活了二十四载，历经了许多，却太过短暂。她利用伤害了太多人，这些人里，有真心者，她将真心践踏。
唯独不该践踏晏犰的真心，那样好的他，应该寻个同样心胸豁达的姑娘。
容歌看着仰头望月的晏犰。
不甚明亮的月色倾洒在少年侧颜，挺直的鼻梁下，唇轻抿，英俊的少年模样。
“阿犰，我在前世欠了一份情，那情太深，我走了极端，后来却害了他。他一族流放，是我亲手所为，这是债，我得认。”
他轻扬了唇角，低头看她，温柔地看她：“小九不喜我，对吗？”
容歌纵不忍，仍颔首，避开他温润的黑眸：“阿犰是哥哥，小九希望这辈子都不会更改。”
少年温润的黑眸，不见暗淡，抬手轻揉着她发，柔声道：“小九尚且年幼，我可以等。”
他笑意清浅，放下手，拿下腰间玉笛，看着那白玉笛，有些感慨地道：“这笛四千两百两，是你赠我的生辰礼物。”
视财如命的她，是问娘亲借了两千两百两银子，才把这玉笛买下。她买物喜与人讨价还价，可买这玉笛时，却没还价。
娘亲总有许多故事，他听来，便又讲给她，可这些故事过于真实。
他更喜娘亲讲过的另一个故事。
一对比翼鸟，自幼相伴长大，雌鸟爱上了水里的荷花，雄鸟虽伤心，却陪伴雌鸟求爱。春去秋来，荷花败了，雌鸟还是没等到荷花爱上它。后来雌鸟忘了荷花，看到了雄鸟，他们飞回到了天空，成了比翼鸟。
自此从生至死，两鸟再不生离心。
他拿起玉笛，看她：“比翼鸟如何？”
容歌眨了眨眼，犹豫的点头。
清亮笛声悠扬，伴随春风拂竹林，婉转牵动人心，于这样的夜色下，一如天籁之音。
容歌背过身打了个哈欠，好不容易熬到了曲终，及时站起身，对晏犰道。
“夜深了，早些休息，明日我还要应对那老道士呢。”
说罢飞身而起，如鸿毛般轻盈落地。
入了房门，容歌径直盘坐在床上，心底暗道：我宁可面对危长瀛那老道士，也不愿听什么比翼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