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万一在心里骂也会遭天谴呢?”
“……”
“不然我们聊聊昨夜那个人偶师吧。”
“嗯,那就聊!但是我不是怕他,我就是——”
“就是好奇!”
“对,就是好奇!实在不知道昨夜主人做了什么,今日早上,我见那个人偶师千恩万谢地走了,脸上堆满笑意的模样像是年轻了十几岁,果然爱情是女人最好的不老药。走之前,她还给主人塞了一个人偶,比着主人的身形样貌刻的,并让主人放心,这人偶是小的,且在月光下断过刻,成不了活人偶,让主人拿着玩的。”
丁昭明说道:“姐姐一会气完了应该就会去南厢房看众生相了,到时候我讲给你听。”
然话一说完,丁昭明便在心里打了个突,万一下午赤尧杀过来可怎么好?
铜精乐道:“真的?那是好的。既然你这样义气,我便回报你一二,你既担心你大哥,我便将如今你大哥的境况跟你讲一下。”
丁昭明笑道:“倒也没有十分担心。”
铜精道:“你们兄弟还真是奇怪,可我话起来了,就不想收回去了,我还是讲给你听吧。”
丁昭明点点头。
“跟你大哥在一起的是个老前辈,我听主人叫他羊耳老妖。老前辈吧,怪吓人的,”铜精咋舌道,似乎回忆起了当年羊耳能治小孩夜啼的风光岁月,“羊耳老前辈身上有两件事十分有名,一是狼妖出身,喜爱吃妖吃人,生性狡诈狠辣,杀人无数。二是他寿命十分之长。丁公子,你知道妖是有寿命壁垒的,大约就是千岁,千岁之后,能封神成仙的都走了,碰上不能的,也就老死了,这是妖的天道。天道在头上压着,妖们大多也默认了这个事实,千岁不死,就会有天道追杀,便是天雷劫。你也知道,妖在雷劫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故以世间很少会有千岁往上的妖。羊耳就是例外,他活了四千多年来,他的寿命,估计除了他自己,也只有主人算的清楚。
起初羊耳前辈一直躲在山里,不出来露面,很少有人知道有这么一只妖,待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两千三百多岁的寿命了,传说羊耳前辈身上有长寿的秘诀,就是无人知道是什么。不过我做过猜测……”铜精特意买了个关子。
丁昭明好奇道:“铜兄你猜测什么?”
铜精这才接着道:“羊耳前辈的修炼的地方叫大时山,相传那里曾是龙妖上神的修炼之处,古夫和白塍都在那里居住过,三位上神虽都早早神陨了,说不定灵气还在,这才养着养耳前辈千年不死。”
只是灵气?丁昭明被铜精的话逗的笑出声来:“铜兄这话便没有道理了,再厉害的神,也不能仅凭灵气就能养活一个妖一千多年,更何况,大时山上肯定有其他的妖,怎的只有羊耳老前辈一人长生了,我觉得羊耳老前辈,肯定还有过其他仙缘。”
铜精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索性抱着胳膊背对着丁昭明不讲了。丁昭明也不恼,自己也泥滩一样斜倚在门框上,慢慢地品着茶,这样对峙了半刻钟,铜精自己忍不住了,又回过身来继续絮叨。
“我可不是为了说给你听,我是觉得话不说完心里难受。羊耳前辈两千多岁才出世,心性单纯,随欲而为,再加上山中修炼了两千多年,法术修为上无人可望其项背,所以便不懂收敛,想做什么做什么,才发展到最后杀人无数,妖界震怒,一起追杀他。他声名大噪之时,天雷也跟着来了,当他开始明白自己的危险的时候,冥界也不敢收他,他便成了一直遭人追杀的异类,天地不容,求死无门。”
丁昭明听的入迷,忙道:“后来呢?”
“后来主子就收留他了,把他关在坛子里关了一千多年,若不是你大哥那日太不依不饶了,主子也不会放他出来。”
丁昭明道:“既是个祸害,待我大哥事情平了,姐姐应还会将他封印起来吧。”
铜精摇摇头,道:“你不懂主子,她自来是可一不可再,一件事不做两次,况且封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主子一贯嫌麻烦,定界阁已经庇佑了养耳前辈这些年来了,这一次,是要放他自由了。”
方六梨气了半晌,终于是自己将那层障眼法去掉了,心气才顺过来了,事情刚一做完,出门去看,就见照例有饼放在她手边,方六梨打了个哈欠,开始吃饼,丁昭明拿了个小锄头,在桃树下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做什么。
方六梨吃好了,起身走了两步,一挥手,面前便出现了一张矮几,矮几上放了一本空白的书和一只毛笔,矮几下面有个小蒲团。方六梨坐在小蒲团上,一手卷起书,一手拿着毛笔,拿着毛笔的手垫在了下巴下面,方六梨自言自语道:“写什么好呢?”
半晌想不出话来,便歪头问丁昭明:“丁公子你做什么呢?”
丁昭明从桃花树下直起腰来,笑道:“姐姐,我哥哥将它砍坏了,我心有愧疚,不知道做什么,便想着给它施施肥做弥补,我听书上说,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故以我收集来一些桃花花瓣,埋在它树下。”
方六梨笑出了声:“丁公子倒是文雅。”
说完,抬笔在书上写道:丁昭明桃树下葬花。
果然,笔未抬,字就没了。方六梨也无所谓,继续在书上写,昨夜有人偶师寻来,唤名浣娘……
方六梨也不知写了多久,她觉得将这件事情写完了,便放在书笔,起身伸了伸懒腰,书上还是空白的。方六梨看到铜精开了门,在门口坐着,丁昭明取了心念的符纸出来,挂在树上,却不见丁昭明人,四处一打量,发现他正守在南厢房门口。
方六梨一瞧过来,丁昭明就笑意盈盈地将南厢房的门打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铜精更是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方六梨瞧着这二人,又瞧了瞧心念,一时间有些恍惚,笑着自言自语道:“若不是外面还有个随时要打上门里的少妖王,我就要以为我们还在过以前的日子呢。”
铜精接道:“主人放心,他再来,我还给他打走了,绝不让主人烦心。”
方六梨不理铜精,自己掰着指头算,说道:“浣娘的小院里是一家四口,我们也是。”
丁昭明闻言若有所思起来,直到方六梨进了南厢房,朝他道:“丁公子